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屋子宫婢仆妇,手脚麻利,又熟知她们殿下喜好,不出半盏茶的功夫就喂好药,服侍朝华睡下。
时越再度深觉:下回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底下人便是了,总归是比他这个粗人好上千万倍,也不必来回折腾,平白惹各自不快。
因提前服了祛寒药汤,朝华睡一觉起来,身子已无大碍。
只是这夜后,二人貌合神离,除了用膳就寝,一日到头也见不上几面。
于时越而言,自知这公主心中对他颇多不喜,也不强求,左不过有一屋子的婢女在,不好生服侍主子,让她们干瞪眼不成?公务繁忙时,他大多时候都在外,成亲与不成亲都一个样。
于朝华而言,府上公婆和善好相处,她的日子自在安宁,便是万幸。至于什么夫妻情爱,她不明白,自然也不被烦忧。
如此,接连两三月下来,都可道一句“各不干扰,相安无事。”
朝华在时府,进出自由,更方便过府和常念说话,所以,就这么过下去也是极好的。
这日天气晴朗,清风徐徐。姐妹二人在侯府后园里放风筝。
昨夜江恕已和常念商议启程回西北,今儿一早进宫请奏去了。常念想了想,问朝华:“阿姊,等过几日我们回了西北,你会舍不得京城吗?”
朝华放着风筝,闻言停下来,有些茫然:“有什么舍不得的呢?母后也不愿意见我……”
父皇,则更是没什么深厚情感了。
朝华顾自摇摇头,又笑道:“要真说舍不得,我觉得城西那家栗子糕好吃,去西北没有了,好可惜。”
常念便道:“到时请师傅去西北,专给阿姊做栗子糕!”
“好呀。”朝华可当真是这么想的。
说话间,风停了,她的风筝不知几时从空中掉下来,待她回过神,都不见了踪影。
朝华顿时着急的不行,“哎呀,我的风筝呢?你们快去找找!”
两个宫婢连忙应是,常念把线轴交给春笙,也过来帮忙寻了寻。
西侧的圆拱门处,时越拿着个风筝进来,江恕行在他身侧,神色淡淡。
常念远远地瞧见他们,叫住朝华。朝华一回身,便看见了她心爱的风筝。
二人过来,时越倒有些惊诧,看着神态焦急的朝华,迟疑递上风筝:“你的?”
朝华接过来,拍拍杂草,点头道:“是我的,多谢。”
时越:“举手之劳。”
常念古怪地皱皱眉。
江恕走过来,不动声色握住她的手。
常念靠近他一点,小声道:“怎么阿姊和时越在时府不常见面,反倒十回有八回都是在侯府遇着,且最近一两月都是这样,每次分开过来,模样生疏客气,不知晓的还以为她们是……”
江恕垂眸:“是什么?”
常念苦恼道:“我一时形容不出,只觉夫妻不该是此等模样,你说呢?”
江恕笑了声,颇为认同:“嗯。”
随后又补充道:“阿念,并非世上所有的夫妻都如你我一般感情甚笃,过日子,各人有各人的过法。”
平静安宁,不生是非,也是一种过法。
朝华和时越虽是分开来,回去倒是勉强一道了,因为常念撮合她们在侯府用了晚膳,时间正好。
回府后,时越说起皇上已经准奏他们三月底回西北。
朝华点点头,叫徐嬷嬷准备收拾东西。
及至上榻就寝,也无甚话说。
按说,时越血气方刚,又是新婚,上回还被亲得春心荡漾,夜夜与个娇女子同床共枕,难免有心火难耐的时候,加之时母有事没事便去厨房熬补汤给他送来,这补得多了,没地方使劲儿,哪能好受?
可偏偏也是,朝华睡在里面,蜷缩成一团,乖顺安静,几乎整夜都不会触碰到他分毫,像极了没有安全感的小孩,本来也是个行事说话幼稚的孩子。
欸,他下不去手。
不过话说回来,当初宁远侯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朝华虽心智不成熟,但虚岁二十一是实在的,身子也一向健康。朝阳公主可不同,时常病着,身子最娇弱……这一合计,宁远侯简直是禽.兽啊!
时越多少听说了,侯爷自从婚后就时不时的缺席早练,有时候十骞都寻不到人,若不是玉软花柔,娇妻在怀,还能在后院公务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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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时越用一种极其复杂又鄙夷的眼神看向江恕。
江恕是一贯的淡漠神色:“你若有病,便叫医士,看我作甚?”
时越抱起胳膊,“啧啧”两声,瞧这严肃刻板的模样,当真没有半点像是会痴恋儿女情长的。
江恕却不理会他,起身将书册放回博古架,整理周全,换了份邸报批阅。直到眼角余光里瞥见时越拨弄窗台上的玉兰,才倏的抬眸,声音微冷:“别碰。”
时越一顿,惊奇道:“怎的?你家玉兰花是白玉雕的不成?”
江恕冷冷睨他一眼,将花瓶拿过来。
这两支玉兰花,是常念亲手摘下修剪,摆在书房,清香幽然,每隔两日便会更换。
他岂能容旁人轻易触碰?
时越见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