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子的百日宴上,糯糯叽叽的小家伙特别爱笑,乱蓬蓬的胎毛被大宝儿捋来捋去,就是捋不出个规整形状。
看着白胖胖的弟弟,又看看镜中的自己,再看看瘦瘦高高的陈溪,大宝儿皱起眉头去找爹爹。
“父皇,宝儿什么时候能瘦下来?”
陈述白正在听元栩禀报朝中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女儿的诉求,拍了拍她鼓鼓的肚子,“宝儿这样好看。”
大宝儿不乐意了,哭唧唧地去找娘亲,“母后,宝儿想瘦下来。”
殊丽拉过她,“宝儿觉得怎样能瘦下来?”
大宝儿握握小拳头,下定了决心,“少吃肉。”
说得有道理,殊丽没有反驳,从食几上掰下一个蜜糖鸡腿,轻嗅了下,“嗯真香,娘要独自享用了。”
看着肥汁直流的鸡腿,大宝儿舔舔嘴,伸手揩了一下殊丽嘴角的油汁,放进自己嘴里嘬了嘬。
殊丽眉眼带笑,深知女儿最抵挡不了食物的诱/惑,哪会真的不吃肉。
可就有好事儿的人,非要火上浇油。
“呦,六月公主都快四岁了,怎么还胖嘟嘟的?”
母女寻着声音望去,见一身布衣的陈斯年牵着林斐的手走进来,臂弯挎着个包袱,像是刚刚游历归来。
腰间那枚金闪闪的腰牌,是他出入宫阙的凭借。
见不着人,殊丽想不起来,甫一见着,才想起陈斯年自出狱后就带着林斐到处游玩去了,林斐还因此耽误了国子监的课业。
“回来了。”
简单的一句问候,生疏又不失礼貌,是殊丽与陈斯年交流的最好方式。
前尘复杂,都已放下,没必要剑拔弩张。
陈斯年也颔了一下首,目光从她的眉眼掠过,落在正巴巴瞅着他的小公主身上,“六月公主,认识草民吗?”
被削了皇族身份,他可猜不到大宝儿会不会喊他一声叔叔,还不如自称草民,将存在降到最低。
大宝儿抹了一下嘴,拧着小眉毛走过去,想起爹爹适才的夸赞,倔强道:“宝儿不胖,宝儿可好看了。”
还有人这么夸自己的?陈斯年朗笑起来,弯腰正对她的眉眼,好好打量起来,“是很好看,以后一定是个美娇娘。”
大宝儿不懂美娇娘的意思,但她感受到了他的肯定,窃喜地扭了扭脚尖,“叔叔,你也很好看呀。”
叔叔......
陈斯年心口异样,摸了摸身上,从衣襟里掏出一对黄玉玉佩,挂在大宝儿的小胳膊上,“这个呢,是一对,以后六月公主若有了心上人,就送他一块。”
心上人?大宝儿不是很懂,出于礼貌,甜滋滋地道了声“谢”。
揉了揉孩子的脑袋,陈斯年带着林斐走向龙椅前的男子,懒懒散散行了一礼。
看着忽然出现的便宜弟弟,陈述白还是那副冷冷冰冰的模样,对于他们之间的恩怨,似乎永远不会释怀,又似乎早已释怀。
“赏,林斐。”
说话还大喘气呢,陈斯年皮笑肉不笑地替林斐谢了皇恩,之后一个人走向婴儿床,瞧了一眼里面躺着的小家伙。
嫩得能掐出水来。
这时,陈呦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将他拉到大殿外,“陛下皇恩浩荡,赏给你和阿斐一座宅子,我刚吩咐宫人去打扫了,明儿傍晚,你们随我过去瞧瞧,填补些家当。”
说罢,还挑了挑眉,“回来的还真是时候。”
陈斯年挤下眸子,吊儿郎当的,看似无所谓,心里却记下了这份好。
......替阿斐。
从宫里出来,陈斯年带着林斐在长街上闲逛,偶然路过大理寺的衙门时,停下了脚步。
阿斐仰头问道:“舅舅要见故人?”
恰有晚风拂过面颊,吹乱了几缕发丝,陈斯年静静盯着紧闭的大门,感慨时光如梭,三个月未见,不知那夜叉过得如何。
不过想想就能猜到,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不懂给自己找乐子。
呆板的人啊。
许是意识太过集中,没有察觉到不远处站着的人。
玄黑劲装,腰挂短刀,抱臂凝着他。
老搭档见面,换成别人,或许会握握手、拍拍肩,奈何两人一个嘴欠,一个话少,没一会儿就动起手来。
陈斯年将包袱丢给她,拉着林斐大步跑开,边跑还不忘阴损,“我说你这夜叉能温柔点吗?爷大老远给你带了伴手礼,不谢就算了,怎么还打人?”
林斐一边跑一边大喘气,“好凶的姐姐。”
陈斯年垂眸一笑,“别把她叫小了,二十的老姑娘,该叫姑姑。”
林斐不认同,“看起来,姐姐还未成亲呢。”
眼看着关婉韵就要追上来,陈斯年更为脚底抹油,“她那么凶,谁敢娶啊!”
前后脚追逐了一路,关婉韵揪住陈斯年的后脖领,将人按在一处矮墙上,没去管路人的眼光,翻开包袱,拿出所谓的伴手礼。
是件羊绒褙子。
关婉韵诧异,“买给我的?”
没等陈斯年回答,林斐解释道:“舅舅在一家羊毛店铺挑选了许久,说是买给一位合得来的朋友,原来是买给姐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