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斯年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在圈椅上,身上披着件外衫,露出小腿,狼狈的不成样子。
面前站着两个男人,一个虎背熊腰,一个瘦骨嶙峋。
虎背熊腰的那个拎着个棍棒,正一下下戳着地面。瘦骨嶙峋那个,手里端着个铜盆,不知做了什么。
窗缝吹来晚风,拂过肌肤,引起战栗,陈斯年反应过来,哦,被人兜头泼了一盆水。
水珠还顺着面庞流下,滴淌在外衫上。
脑袋炸裂般疼痛,回想不起发生过什么,只记得鼻端的清香迷惑了意识,在梦中放纵了一回。
而躺在他下方的女子......是关婉韵。
想起关婉韵,他恍惚起来,竟分不清梦境有几分真、几分假。
“怎么回事?”
挑起一侧眉梢,他斜瞥向两人,语气疏冷,透着危险。
可两人压根不知他是谁,更没有意识到危险。
瘦骨嶙峋的伙计放下盆,哼道:“小店的规矩,敢吃霸王餐者,打断腿。”
陈斯年咬下舌尖,使自己彻底清醒,面上没有惧色,反而带了一丝愤怒。
那夜叉不但没有付饭钱,还迷晕打劫了他,然后溜之大吉?
特么忒不够意思,不就是十六道菜外加几坛酒,扣搜成这样?
枉费他不远千里,为她带回的羊毛褙子。
伙计见他没有悔意,扬起脸重重一哼,“你到底付不付银子?”
将对方色厉内荏的样子看在眼里,陈斯年没当回事,拧了拧被缚的手腕,道:“绑人前,总要先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好好看看,我才是被诓的那个。”
“那我们管不着,我们只管收银子。”
“你有理。”陈斯年拉个长音,忽然绷紧小臂,撑开麻绳,一把拽过傻愣眼的伙计,与之鼻尖对鼻尖,“那夜叉哪去了?”
伙计哪会想到一个吃霸王餐的恶棍会有这等身手,顿时结巴起来,“你、你放手,小心我、我兄弟打断你的......嗷!”
随着一声惨叫,伙计倒在地上。
见状,虎背熊腰的男子举起棍棒,却在下一瞬,轰然倒地。
陈斯年解开绳子,扒了伙计的衣衫穿在自己身上,却因长胳膊长腿,露出了腕骨和脚踝。
“那夜叉哪去了?”踩着伙计的后背,他又问了一遍。
伙计吱哇乱叫起来,意识到自己招惹错了人,求饶道:“大爷饶命,这顿小的请!”
“我不占你的,天明必送上饭钱。”陈斯年系好衣带,用脚尖踢踢他的脸,“下次遇见真正吃霸王餐的,记得报官,而不是用这种手段,懂?”
“懂,懂!”
不再理会他,陈斯年迈开步子,走出菜馆,朝冯姬在宫外的府宅去了。
那座宅子,是冯姬为了安置骆岚雯和关婉韵特意购置的,想必关婉韵已经回去歇下了。
留他一人在店里丢人现眼,她能睡得安稳?
她能。
越想越恼火,陈斯年抿直唇线,加快了脚步。
丑时二刻,街上除了打更人再无其他身影,夜风徐徐撩起衣摆,吹在男子肌理分明的腹肌上。
多少有些洁癖在身上,他只扒了伙计的外衣,没有穿里衣,单薄的布料遮不住有致的身材,有种穿了等同于没穿的羞耻感。
来到府门前,陈斯年阴恻恻地笑了,“姓关的夜叉,看爷不扒了你的皮。”
与上次一样,他打算从后院的墙壁翻进去,再找到关婉韵一通暴揍,奈何刚翻进去,就遇见了龇牙咧嘴的马犬。
马犬啊,够难对付的,关键它爱叫。
右手摸到后腰腰带时,马犬感受到威胁,做出了攻击的架势,一双狗眼像幽灵火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汪汪汪!”
陈斯年忽然掏出“家伙事”,砸了过去。
是那十六道菜里的卤羊蹄。
闻到肉香,马犬犹豫了下,一边龇牙一边摇起尾巴。
陈斯年嘚瑟一笑,小畜生,跟老子斗,斗得过吗?
可正得意间,后脑勺蓦地一疼,被什么给砸中了。
他怒目转身,发现廊下站着一人。
看身形,是那夜叉没差。
“你还有脸见我?”
关婉韵已沐浴更衣,衣冠楚楚的,与庭院中的男子形成鲜明对比,因着醉酒的事,她也有些心虚,但面上不显,反而很冷漠,“你夜闯我府上,怎么是我见你?分明是你来见我。”
“老子管这儿是不是你府上,你给老子说清楚,作何**我,一个人溜走?囊中羞涩别摆阔啊!”
陈斯年是真的气急败坏了,活了二十几年,从没让两个无名之辈绑在椅子上过,传出去不得被笑掉大牙?
关婉韵掏掏耳朵,步下石阶,上下打量起他的穿着,本打算解释,却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这一笑不要紧,彻底点燃了陈斯年压抑的怒火。
两人在庭院内大打出手,互不相让。
动静惊动了骆岚雯和邻里,很快传到了天子耳中。
早朝后,陈述白去往坤宁宫,一边饮着燕窝粥,一边听冯姬禀报“家事”,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