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山村因为栖山而得名。
在青州县内,栖山是个挺适合登高望远、抒发情怀的地方。
虽达不到奇峰峻岭、壁立千仞的地步,可山上却也芳草青碧、翠林如海,可谓苍黛凝重。
尤其有时恰逢适当的天气,山峰云雾缭绕、雾气缓缓游动,似是泼墨丹青一般有独特的韵味。
而栖山里曾经有一座香火旺盛的古寺庙。
不知传承了多久,沧海桑田、岁月变迁,如今早已僧去寺空,徒留残败破落的古寺仍然坐落在栖山幽深的林间处,成了乌鸦归巢的居所。
登栖山,就是有那种“此情此景抒情怀、解烦闷,应吟诗一首”的感觉。
——较如“深山藏古寺,云里听梵音”,或“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的诗句场景。
青州县的学子们也的确最爱来栖山上游玩。
因为青州县学子作的“栖山诗”,外地人有时也会过来登山一观。
登栖山有两条线路,一条平缓热闹、可马车替行一段距离的大众路线,一条崎岖冷清,可体验登山难的小众路线。
栖山村和庄子就在小众路线之上再偏一点的位置。
前段时日,有个身穿灰色布衣、发须皆白的老者来到栖山村,年纪虽大,可身体却健朗得很。
他花钱借住在了栖山村里的一户人家内,每天一大清早就去爬栖山,临近太阳高升就下来。
这位老者随身携带一份在布上面画好的棋盘,两盒棋子,不爬山就随便找处地方席地而坐,要与人下棋。
言明下一次棋,他若是输了就给对方棋手钱。
可对方要是输了,就要管他一顿午饭和晚饭,且必须两菜一汤。
这种比较新鲜奇怪的要求在初时吸引来了不少栖山村的村民。
有人围观、有人想赢钱。
毕竟输了的话也就是两顿饭而已,不然他们每天也是要吃饭的,不过多加一人。
但是,这老者最先摆的是围棋。
围棋下法高雅复杂,在大盛朝,多是权贵富人之间的娱乐,平民百姓根本不太容易接触到。
就是身边有围棋,可围棋不好学、难理解,在平民百姓之间无法推广、百姓也更加没有时间去下一盘复杂风雅的围棋。
他们多是玩什么呢。
——象棋、双陆、六博、樗蒲之类,还有击壤,也就是投掷类型的游戏,距离稍远,打中就算赢。
栖山村里没一个会下围棋的人。
但不会没关系,以上普通玩法老者也都懂得、玩过,当即收了围棋的棋盘,说比其他,输赢条件一样。
老者定下规则,一天只比试两回,一回赢了管午饭,一回则管晚饭。
有人听完就笑了,说他自信得很,赢了好说,可如果输了,岂不是一天午饭和晚饭都没得吃。
这倒是在与老者开玩笑,毕竟全都输了的话还可以去买饭吃。
“钱”与“饭”,做老者的对手占便宜,于是,想要赢钱的人跃跃欲试。
不过,想法是好的,结果却事与愿违。
一连五天下来,栖山村里与老者比试的人竟然都没有赢过一次,不管何种玩法,都是如此。
有人直接放弃不玩了,有人却不信邪。
但又过去三天,老者依旧没输。
这回,栖山村的人起先被老者吊起的兴趣逐渐消失。
他们算是看明白了,老者就是一个游乐高手,玩不过啊玩不过。
兴趣一没,人就散开了。
老者无人与之比试,倒也没怎么失落,拿出最开始随身携带的围棋棋盘,找了个地方坐下歇息,自己与自己下棋。
这地方恰巧就是那棵榕树下面。
栖山村因为老者的赌注比试着实“热闹”了一段时日,就连慕书玉在庄子里待着都有所耳闻。
冬蕙拿这当趣事儿给她讲过。
而大榕树靠近庄子,老者没事时每天都会抽空过来榕树下自娱自乐,冬蕙又给姚芷娴说了两嘴。
慕书玉就在身边听着,对老者的行为未免升起好奇。
有了好奇,就忍不住想去瞅瞅。
姚芷娴不拘束着她,更何况距离不远,慕书玉一说,就让魏嬷嬷和冬蕙带她出了庄子。
三岁小孩儿从庄子门口走到榕树下面,一点一点的靠近,最初只是好奇观望、保持适当的间隔。
后来见老者丝毫不介意,慕书玉就直接不怕生的蹲在老者旁边,凑近看他如何摆弄棋子。
这孩子多少有点社交牛逼症在身,并且说话礼貌、聪明伶俐,长得又特别玉雪可爱。
老者本来就对小孩子宽容,与慕书玉相处一会儿后更是对其多出两三分喜爱。
在慕书玉忍不住开口询问围棋为什么要这样摆时,老者完全没有因为她是一三岁小孩儿就话语敷衍,而是很认真的讲解起来。
令老者惊讶的是,这小孩儿居然听得懂。
小小的一团子蹲着,神色却充满认真,不太明白的地方还会举一反三的提问。
对此,老者也不免升起了更多兴趣,一来二去,竟教起了慕书玉围棋的下法。
原本只是以为带玉哥儿单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