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这么说,姜祎成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儿。
彭来和北冥也知道点儿什么,无论到底是什么方面的情报,都至少比她的消息更灵通。总感觉现在她周围的所有人当中,就她自己在被完全蒙在鼓里。
可是这仔细一想也觉得不奇怪,祁旻和叶莲娜是置身于漩涡中心的人,她们知道一切是理所应当的;跟祁旻和叶莲娜有亲属关系的人,自然会知道点儿相关的秘辛也说得通;而彭来和北冥因为是OTS,在地球时代接触过类脑体公司的高层,本来就很有可能知道点儿旁人不可能知晓的事实。其他跟“蓝珀”文明研究有点儿关系的人里,起码白沅就是完全不知道那些表面之下的东西的,而且他也一点儿也不关心。
按理来说,姜祎成也可以完全不关心。毕竟被她带到地球的只是二橙,按道理她只跟二橙的部族相关,“蓝珀”的其他文明是死是活,都跟她的意愿没什么关系。但是从客观事实的角度,姜祎成显然知道,简佚接触的卡谢文明要比二橙的原始部落重要得多。她原本认为地府研究院的考察团队到了“蓝珀”就会看到卡谢文明的痕迹,因此不用特意地提起简佚纸质笔记的内容,但是倘若研究院的考察团队到了“蓝珀”却开始装傻……这根本就是让她无法理解的事情。
“彭博士,您大概能解释一下儿?”姜祎成有些犹豫地问道。
她本以为彭来会顾忌什么,却没想到对方反而回应得很干脆:“我就是道听途说,具体还是让北冥来讲讲。”
对了,姜祎成想起来,北冥曾说他在地球时代直接在王馨手底下工作过。而且听起来在那时候,王馨就算不是地府研究院的院长,也至少是类脑体公司的重要人物了。
“事实上,我并不能肯定此事发生的具体原因。”北冥微微蹙眉说道,“仅仅是可以猜测,这大约仍然与类脑体高层的派系斗争有关。”
“派系斗争?”姜祎成颇为惊讶。
在普罗大众对于集团高层的认知中,确实含有大量分化派别进行权力斗争的部分。一部分原因是派系斗争确实存在,另一部分原因也是外行人并不懂得集团运作的规律,从而比起计划和经济调控反而更关注所谓的掌权者的私人社会关系。
事实上,对于那些大集团而言,掌权者到底是哪个或哪几个自然人并不重要。因为集团本身就有它自己的逻辑,不管是谁当那个CEO,只要他们不是傻子,就不可能逆天道而行之。
而对于地府,姜祎成觉得就更是无稽之谈了。地府的管理本身就是非常扁平的,Meme近乎于全知全能,底下的其他人就是各尽其职而已,谈不上有什么特权。就算是藐视规则如地府的CTO祁旻,不也一样吐槽dio利益至上的管理方式么?
但是像北冥这样高知识水平、又在地球时代的类脑体公司工作过的“公元人”都认为存在的派系斗争,姜祎成也不能说认为那一定只是大众类似“皇帝的金锄头”的猜想。
而彭来也像是对于类脑体公司的“派系”习以为常地说道:“这是老生常谈了。不过说实话,我们不为地府工作已经很久了,现在的情况并不非常清楚。”
“那……以前的情况,”姜祎成犹豫地问道,“您两位能跟我说说?”
这个问题半是求知类脑体公司的历史问题,半是担忧他们在这公共场合讨论地府高层的事情是否妥当。
但北冥倒回答得很坦然:“那都是陈年旧事罢了,以前类脑体研发部的职工大多有所耳闻。不过因为当下涉及到蓝珀智慧生命公民化的问题,我认为您也有权知道可能的背后原因。”
他平静地从宽松的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水瓶,喝了一口水,才镇定地讲道:“您应该知道,类脑体面世之初,为了进行商业化管理而成立了类脑体公司。最初类脑体公司主要负责虚拟世界构建的生产力部门,是当时的研发部。那时候的Meme还不是类脑体的全权管理者,而当时的研发部在很大程度上承担着现在虚拟世界结构管理的工作。”
“结构管理”,这个词是相对于“用户管理”而言的。虽然现在这两个方面都由Meme本身主导负责,但现在稍微了解一点地府运行模式的人也都能分得清楚,用户管理指的是引导和规范地府居民和“活人”用户的行为,而结构管理则是指管理和维护地府——即维护地表之下的意识储存计算机——本身。
按照一种小众的对于地府的理解,物理意义上的地下意识储存计算机就是Meme的“本体”。而地府居民和其他用户的意识体,是寄生于Meme的“脑海”当中,Meme给他们留出很高的自由度,但也对他们掌握绝对控制权,这也就是“用户管理”的权限——毕竟意识体说穿了也就是数据,意识储存计算机的管理员当然可以对数据进行直接修改。
这种理解没有被大众广泛,主要原因在于它让大众感觉到太“无力”。一般人还是不喜欢这种认识到自己毫无反抗能力地暴露在别人面前的感觉,哪怕那个“别人”是人类文明璀璨辉煌具象化的Meme。
而相比之下,人们对“结构管理”就不怎么敏感了。虚拟世界的人为创造的规律,跟现实世界的基本规律一样,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