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救援应急之用,轻易动它不得。
知府死守粮仓,挑不出任何错来!
毕竟没人能料到下一季、下下一季的收成,安南这些年收成确实很好;可溪南近些年自然灾害不断,难民十之有六,加上溪南地势陡峭,土壤贫瘠,水源不足,溪南的农业长期得不到发展,溪南的粮食百分之八十从安南进口。
安南知府刘易文,实在是不敢也不能开仓放粮。
但即使安南的知府不开仓放粮,安南的守军也不应该缺粮。
安南可是天下粮仓啊!饿死在安南的士兵何其悲哀,何其无辜。
祁峟放空了脑袋,神情哀戚,颤抖着为刘易文写下了褒奖诏书,定谥号“忠正”。
祁峟知道,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下,给刘易文烙印上“奸臣佞臣,卑鄙小人”的名号,严惩其三族宗亲,能够很大程度上削减反叛军的怒火,只肖稍稍引导下舆论,让反叛军误以为‘是知府刘易文压下了所有的求援书信,并贪墨了安南的所有粮食,死守不放,是刘易文想害死他们!’那么朝廷的污名,便可悉数甩尽。但,他做不来如此事情。
他对不住安南驻军在前,事后更没道理让坚守原则的臣子为他的错误买单。
边境线的粮食从来都是商户自主收集、自主运输。商人趋利,盐茶的高额利润足以诱惑大量的商队前往边线。
安南的商人去了哪里?安南的茶税盐税用在了何处!
祁峟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间脑子一热,立马想到了安韩两家的利益勾结。
安家和韩家挪用盐引茶引,以权谋私,已是不争的事实。那么,安南的反叛,安家和韩家到底起了多大的催化作用?
细思极恐。
祁峟不自觉头脑发麻。
“陛下,”锦衣卫来报,“臣等奉命调查安小公子的陪葬物资,遭遇守墓员千般阻碍。臣等武力制服守墓人员,强行开棺验墓。公子和四位贵女的陪葬品并棺木一切正常。”
祁峟:居然一切正常?
“但,在赵晓曦千户的命令下,臣等掘地三尺,最终发现了这些东西。陛下请看。”
祁峟:……
真会断句。
祁峟从容地接过木匣,轻轻打开,目光落在厚厚的一叠纸上,却是再也淡定不了。
这叠纸,分明是中央向安南发放的盐引,一份两份……近一千份!
扎扎实实的重量稳稳落在手中,只压得人喘不过气。
触目惊心!
这些盐引全是废弃的、全是地方知府知县拒绝签收的盐引。
按照大祁律法的规定,盐引茶引需由中央按地方军队人数的110%定量颁发,再由地方知府、知县签字盖章生效。三道关隘、三处审查,就为了让盐引茶引实打实地落在商户手中,以保证地方驻军吃上饭。
安南知府刘易文,安南众多地方小知县,很少有地方官在盐引上签字盖章,说明他们都知道盐引茶引的贪墨情况有多严重。
人人都知道,只他祁峟不知道!只他祁峟被蒙在鼓中!
如果不是他先一天知道了安家韩家人大肆挪用盐引茶引的八卦消息,这些未经地方盖章的盐引茶引,甚至会是安怀济、韩国公等人甩锅的由头!
我们中央本本分分发出的盐引,你地方凭什么拒收!
因为你地方官员的拒收,因为你地方官员的失职,你们驻地的士兵反了,你们被杀了,你们死的真活该啊,罪有应得!
祁峟心惊肉跳,又气又怒。
安家富可敌国,安怀济任职工部尚书四五十年,贪墨了不少工程巨款;便是如此,安怀济依然不知足,还敢左右朝中官员的晋升渠道,多行党同伐异之事!甚至将手爪伸向盐引茶引!
轻飘飘几句话。
却有数不清的劳役为此血白流汗白出;数不尽的士兵饿死冻死在戍边守国的异乡战场;数量繁多的文人士大夫一辈子壮志未酬……
尽管安怀济也做了一些实事,祁峟承认他的辛劳。
比如他主持修建了四处粮仓,三处皇陵……
但,祁峟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冰蓝色琉璃水晶杯。
栩栩如生的蓝色莲花在指尖熠熠生辉。
换只狗上去,四五十年的功夫,都能修出四处粮仓三处皇陵!
图纸是匠人画的,劳力是民工出的,金钱是国库里的,木材是纤夫运送的,督工是工部小吏……
他安怀济,不过是嘴皮子一翻,传句话的事。
甚至于章子,都是皇帝本人盖的!
终仁宗哀帝两朝,数不尽的银子流向工部,工部经费远超兵部支出。那都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是贩夫走卒、农户百姓用血淋淋的高额税收供养出来的!
工部拿着最大额的经费,出点成果很难吗?
兵部养着数额庞大的军队,拿着工部二分之一的经费,都还能三五不时地加固长城,维修水利,甚至于屯田垦荒!
至于工部?
这四五十年,当真是可有可无。
皇陵?皇陵奢侈在陪葬品!宫廷造办处才是出力最大功劳最重的!
粮仓?修建粮仓能花几个钱。粮仓的难度在于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