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力气,这是再好也没有的,她必定同意!”
边说边把三轮车调了头,兴冲冲往回开,佳慧看了忍不住朝她大喊:“慢些开!几十岁的人了开那么快做什么?”
姑姑远远地应了声,象征性放慢车速走了。佳慧跟外婆手牵手回家,就见奶奶已经在厨房冲好了两杯牛奶,见外婆进来,忙忙地招手,“来哦,老妹子,趁热喝一杯,免得有人又要说咱们不懂事了。”
趁两个老太太喝牛奶,佳慧又告诉奶奶:“我让姑姑到时把宋三婆喊着,一起到厂里摘香菇。”
奶奶听了也是一怔,叹气说:“也好。人哪,手里但凡有点钱,活得也硬气些。”
外婆也说:“什么时候我们也跟城里人一样,手里有退休金就好了。”
在农村,过了65岁的老人现在每月可以领到六十块钱。这在以前是无法想象的好事。但这点钱对大多数老人也确实起不了什么作用。佳慧心里暗自盘算,等卖香菇挣了钱,第一件事就是把奶奶的五万块还回去,再打听打听,给两位老人买点合适的保险。奶奶说得对,一个人手里有了钱,才会活得硬气些。
十二月中旬,香菇厂开始采摘第一茬菇。一根根菌棒上,冒出了朵朵香菇。采香菇不能等它的菌盖完全张开,而是要在菌盖和伞柄刚刚分离时,就立刻摘下来。这时采下来的香菇,不仅分量足、菌肉厚,还没有过多消耗培养料的养分。香菇采摘下来后,还要进行分类挑选。第一等的菇,是那种菇面完整有花纹的,且肉质厚实没有翻边,这种香菇被挑出来,修剪伞柄晒干后,就是市场上所谓的花菇。次一等的香菇就是那种菇面完好但没有花纹的。菇农们卖的新鲜湿菇大多是次一等的,花菇都要挑出来做干菇,晒干了好看,价钱也更好。
听说姑姑去请宋三婆时,老人还哭了一场,千恩万谢的,只是唯恐自己年纪太大,拖累了他们。姑姑本来还觉得,凭劳力吃饭,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可到厂里后,冯小河悄悄把她和佳慧拉到一边,责备道:“你们胆子也太大了,老人要是万一在厂里出点什么事,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姑姑这才想到,老人活着固然没有子女理会,但若是在外面有个三长两短,立刻便会跳出许多孝子贤孙,来为她鸣不平,顺便争得一笔赔偿金。冯小河这个小厂可经不起这种折腾。她想到这一点,脸色都变了,转头去看佳慧,就见佳慧气定神闲地笑:“不至于,我看宋三婆这样子,再活十来年也没问题。”
事已至此,冯小河也不能将人辞退了回去,只好叮嘱两人,干活时多看顾着老人些。三人往棚里去时,佳慧看姑姑满脸做错事的沉痛,忙挽着她胳膊,说:“姑,你信我,宋三婆肯定能活到九十岁,哪里就跟冯小河说的那样了?”
幸好除了宋三婆,姑姑请的另五个女人都还年轻,且个个手脚麻利、人品厚道。每天七八点钟,大家就进了大棚,紧赶慢赶地摘出一批来。
中午宋三婆跟另两个女人在厂里吃饭,炉子上煮着五花肉炖白菜萝卜,另配两碟炒辣椒粑粑之类的下饭菜,所有人围在一起吃。起初宋三婆还不肯跟他们同桌,说自己老了,又是涎水又是眼泪的看着脏相,怕年轻人嫌弃,要端了碗去旁边吃。奶奶和外婆强拉了她来,又配了一双公筷,她这才肯坐在炉边吃。
饭后稍事休息,几个人就要把上午摘的香菇分门别类地筛选好。花菇单独装一筐,剪去伞柄拿去烘烤。剩下的还要挑出个头太小不中看的、菇面残破的、虫蛀糊黑的等等。分类装好后,再去采摘下一批。
还有三个女人中午不在厂里吃,要回家一趟。因为家里喂了猪和鸡,人可以不吃饭,畜牲是一定要喂的。在家忙完这些活儿,她们便急急地扒两口饭,又骑着摩托车过来了。到下午四五点钟,这三人又要提前去接孩子,然后回家做晚饭等等。最后过秤算工钱,这些人的工钱便比其他人要略低些,他们也都心服口服。
采菇的时候,奶奶和外婆自然也都来帮忙。两位老人坐在椅子上,把摘来的香菇分类,佳慧和姑姑则负责采摘。穿行在大棚的菇架间,眼睛扫过面前一根根菌棒,棒上次第开放着一朵朵小伞,摘下小伞时,根部断裂会发出一声轻响,整个过程让佳慧觉得很治愈、很美妙,也让其他人充满收获的喜悦。
怎么能不喜悦呢?采菇都在大棚里,不用到外面吹冷风,跟去工地搬砖这类重体力劳动相比,无疑是轻省多了。就连八十三岁的宋三婆也能胜任,不过就是眼力不济,速度略慢些罢了。到晚上过秤时,摘得多的人能有一百二三十块工钱,抵得上工地上的大师傅了。就连回家喂猪的几个女人也能挣到七八十块,这让她们怎么能不高兴?这简直不是在摘香菇,是在菌棒上捡钱啊。
既然老板不肯让她们吃亏,她们也不能让老板吃亏。女人们把一等花菇和二等香菇归置得整整齐齐,尤其是宋三婆,虽然年老力弱,可是为人勤谨,满筐提不动就多跑两趟,绝不给人添一点麻烦。
烘烤房整天嗡嗡地响着,把一批批花菇烤到八成干,再摊在圆簸箕里,端到太阳下去晾晒,这样不仅省电,也能提高烘烤效率。采摘的湿香菇则是头一天用袋子装好了,搬进货车车厢,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