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极冷笑道:“陛下让我提调锦衣卫,我说放得就放得,怎么?庄千户是不服皇上的旨意?”
庄青道:“大人说的话,卑职不敢反驳。不过说说可以,放人不行。”
“你!”方极被他毫不客气地顶了回来,气得头顶冒烟儿,怒喝道:“来人,庄青目无上官,出言不逊,给我拿下!”
“得令!”
他手下的人刚答应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动手,早被南司的校尉一拥而上拿下了。
“你要造反!”方极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庄青淡淡道:“大人言重了,请恕卑职不敢私放要犯。
若要放人,请大人命温镇抚出个手令来,这是南司的规矩。
若大人觉得卑职不堪此任,请另选干才,卑职甘愿退位让贤。”
“好好,你目无上官,违抗军令,犯上作乱,可晓得后果?”方极怒极,阴恻恻地道。
庄青身为掌刑千户,岂会被人乱安罪名,因淡淡道:“大人慎言,卑职只是按南司规矩办事,绝无冒犯上官之意。”
“哎呀,方大人降临未曾迎迓,实乃下官的罪过。”温振听得闹起来,忙赶过来拱手笑道。
方极闷闷地瞪了温振一眼,看在两人曾是多年同僚份上,勉强缓和了神色,道:“老温,你麾下好大的口气,连我这个掌印官都不放在眼里,只认你的手令。”
温振是只早已成精的狐狸,闻言拱手赔笑道:“大人言重了,南司上下岂敢对大人无礼?
只因庄兄弟性子耿介,因素来恪守规矩,办事得力才被提督大人破格提拔,这是他的好处。
凡事一体两面,庄兄弟偶尔确有些不知变通,冒犯了大人虎威,还望恕罪。”
方极多少要给温振一个面子,没好气的一挥手,道:“罢了,现在你来了也好,把人放了与我带回,此事我就不追究了。”
温振看了蒋玉菡一眼,面露为难之色,道:“大人有所不知,若是一般人犯,哪怕杀官造反的,大人一句话,下官也放了,只是此人……不同寻常,不可轻纵啊。”
方极气笑了,道:“老温,你也与我来这手?”
温振忙道:“绝无此意,请大人借一步说话,下官有内情禀上。”
方极随他走到角落里,冷冷道:“说罢,什么内情。”
温振低声道:“蒋玉菡此人将少保的一位红颜知己虐杀,少保亲自下令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您说下官怎么敢放?
若少保怪罪下来……只怕南司上下都吃罪不起啊,若大人真有心搭救他,不如先与少保说了,得了他的示下,下官等即刻放人,如何?
再不然,请大人开恩,革了下官的职,下官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免得少保降罪。”
方极暗暗心惊,原来里面竟有这事,怪道南司诸人不敢松口,不过他新官上任第一把火却不愿就这么灭了,因说道:“虽说少保有这个意思,不过还得以大局为重,私怨为轻。
此人是戴内相和北静王爷要的人,若是不给,以后咱们哪有好日子?
何况拷打了许久,放出去也废了,想来少保的气儿也该出了。人先放了,少保那里我自去说。”
温振皮笑肉不笑地道:“大人所言固有道理,下官深以为然。
何不先去讨了少保的手谕,如此下官等也好遵谕承办,少保心里也顺畅,大人也免得落个翻脸不认老上司的名声,岂不三处都好?”
方极闻言冷笑,侧头看了温振一眼,知道南司上下都是贾琮的心腹,今日不可能遂意了,因缓缓道:“老温,你果然有一套,怪道少保对你信赖有加。”
温振“诚惶诚恐”地拱手道:“大人谬赞了,下官服侍哪位上官都是一样,只知道诚敬做事,万不敢恣意。”
当日他在贾琮面前打方极小报告的时候就料到了今天,故丝毫不慌,有礼有节。
既已把筹码压在贾琮身上,就不可能对方极再假辞色,即便他身后是今上,大不了免了自己的职,只要少保不倒,总有一天会起复。
凭他多年经验,冷眼旁观,锦衣卫正堂这个差使,看似权倾朝野,但若无深厚的根基背景,绝难善终。
凭方极这寒门出身的毛头小子,也就是个炮灰,今上和戴总管用完就扔了。
方极被他不软不硬地顶了回来,心中既怒且恨,也不再自取其辱,冷笑道:“倒是本官孟浪了,告辞。”说完拂袖而去,他带来的人忙跟着走了。
“大人慢走,下回有何差遣派人传令便是,下官听凭吩咐,何用大人辛苦一遭。”温振在后面拱手笑道。
庄青笑道:“姜还是老的辣。”
温振摆手笑道:“猫捉耗子狗看门,份内之事。”
“大人高见。”
方极积了一肚子火,一径回了北司,暗道如今本卫上下都是贾琮的人,要树立权威,令行禁止,非大换血不可。
因搜索枯肠,初定了好几个卫内的闲职千户,唤来勉励了一番,封官许愿。
众人没想到喜从天降,自然欢欣鼓舞,纷纷表态要死心塌地跟着方同知干事业。
方极总算找到些主官的感觉,当下亲笔填了几人的告身文书,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