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向伤处。异族没有摸。他带着事不关己的表情,望向窗外,仿佛男孩一拳打翻的只是客厅的茶几,茶几当然不需要关心肿胀程度。
“好,”他望向窗外的雨,雨里夹起了很细的雪粒,一只冻得够呛的麻雀落在雨户下,“还有别的吗?皇帝陛下?”
有不知开往何处的汽车驶过,载着价天响的音乐,飞快丢下一句齐柏林飞艇乐队的哀嚎,唱着谁花光了他的钱,开走了他的车,准备告诉他的朋友们他想成为一个明星。
男孩直直钉着异族,捏住了拳头,时刻将再挥对方一拳的气魄,他似乎很期待双方互不出声,彼此冷冷对视着较量一番。他有信心赢得一切对视。但异族始终不望他,只望着窗外,像情愿去追一追那只跑远了的愚蠢的歌。男孩瞳孔忽的一缩,或许收到某处发来的“地震预警”,他忽然主动上前,令人大为意外的,他将脸埋在对方胸口,双臂十分僵硬,但努力地环住对方肩膀,他用僵硬、但努力的口吻请求对方,“仙道,我想你和我一起打球。”
“哦,不胜荣幸,皇帝陛下想和我一起打球。”
男孩依旧望向对方。不,一个发出了斩首令的皇帝,不该有这种太过楚楚动人的目光。
“就没有了?”异族依旧不和男孩眼神接触。
“仙道,”男孩喃喃问,“可你明明喜欢和我打球。”
是旧台词。一年前,当异族说出那一堆“讨厌篮球”的理由,男孩说过同样台词。当时异族将烫热的男孩抱在怀中,给了他一个温柔到骗术境地的理由。
此时此刻,异族显然找到了一个更下流的回应方式,他冷笑着说:“不,流川,我只是喜欢和你□□。”
这是他的禀赋,一切讽刺、露骨的字眼,他均可四两拨千斤,说出三倍的讽刺、露骨来。
男孩捏紧的第二拳,到底挥在了异族鼻梁上。后者仍不反击,他或者缺乏几条面部疼痛神经,他仍是那幅“不过又折了一把破椅子”的漠然,“还有吗?这下没有了对吧?”
他掰开男孩的左手,男孩僵硬到,刚刚一拳打了他,另一只手仍惯性地攀着他,这男孩对他的愤怒和依恋,都直截、偏执,哪一样也不肯更多,哪一样也不甘更少,有多少是多少,全部摆在玉般的颊上、漆般的眼中,异族并不看他,异族的眼睛仍望向窗外,心不在焉地,看那只麻雀啄廊道的木制地板,或者它想吃一些人的足迹、猫的毛,补充抵御冬雨的热量。他将男孩从怀中推开。
“那我告退了,皇帝陛下,”他甚至轻笑了一声,听起来似乎又有了开玩笑的心情,“第三次。流川,我昨天第三次迟到,你可以开除——哦,斩首我了。嗯,如果别人问分手理由,不要说是‘误会’,我还没无能到允许‘误会’这种低能分手理由。告诉他们,因为原则,底线,自民党和在野党众院打架时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因为‘无法调和的道路分歧’。哦,明天的灯要你自己换了,再见。”
他大步走向房门,拉开,关上,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情人节的雨中。
妙!寡人终于如愿以偿。当然,伟大的皇帝总能妙妙妙地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