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苓闻言有片刻的怔愣,瞳孔也不受控制地猛烈收缩了一下。
她刚听到他说,只要自己回头,他就一直在。
说不动容那是假的,可她不能表露出来。
于是很快,沈云苓面色恢复如常,脸上仍是那副寡淡疏离的客套笑意,摇了摇头,半蹲了一下身子,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她生怕动作再迟一点,会让他看出端倪,会让自己败给内心叫嚣的声音。
念及此,她脚步越发快,似是逃一般消失在游廊的拐角处。
“世子,咱们还是赶紧回吧,本来您偷偷绕回后院就不对,若被人瞧见了,可真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南星看着自家主子站在原地久久不动,出言规劝道。
他们本来已经跟着不言出了院子,不言将他们送到影壁处,是陆今安说自己认得路,让不言去忙,他们主仆二人才得空溜了回来。
于情于理,都是不妥,陆今安心里比谁都清楚,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如今,面也见了,话也说了,这心思了了,他也该离开了。
陆今安不舍地收回视线,转过身,“走吧,回府。”
……
裴铮坐在老夫人的房里,他关上了门,门口又派了家丁看守,以免对话内容被别人听了去。
他脸上看不出悲喜,定定看着眼前的人,半晌才压着声音开口:“为什么?”
裴大夫人双手绞着帕子,眼底的不安慌乱已经出卖了她,可她仍是嘴硬,“儿啊,你这是什么意思,为娘听不懂。”
裴铮苦笑一声,“母亲,事已至此您还不承认吗?非要儿子在一院子人前揭露您,您才认?”
陆今安说祖母是中了其他毒时,裴铮下意识就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毕竟她的行径最为可疑。
以他对自己母亲的了解,她不会有胆子直接要了祖母的命,应当也是她没想到祖母体内还有其他的毒。
“母亲,您不该啊!”裴铮直接下了定论。
也许是在自己儿子面前,裴大夫人两句话就破了防,她双手无力地垂下,人也脱了力,跌坐在地。
“我没想要她命的,谁知道会这样……”裴大夫人喃喃,出了这样的事,她也是怕的,手心早已布满了汗。
裴铮起身来到裴大夫人面前,“母亲,祖母平日里对您是严厉了些,可她都是为了这个家好,您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糊涂!”
裴大夫人眼底蓄满了泪,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委屈道:“我没想要她命的,我怎么知道她还中了别的毒,我就是想作弄她一下出口气,我……我这几年实在是太憋屈了。”
说完,裴大夫人以帕掩面,呜呜地哭了起来。
看了三房母女的下场,她的心都跟着悬在嗓子眼,自己也做了亏心事,怎么可能不怕。
裴铮垂眼看着哭到双肩颤抖的母亲,长长出了一口气,“母亲,儿子虽未当众揭穿您,但不代表您就能高枕无忧了。”
他背过身,留给裴大夫人一个背影,“儿子可以为您保守秘密,但您也要为自己做下的事付出代价。”
裴大夫人一听,止了哭,嘶哑的声音响起,“什么意思,我可是你的母亲,咱们才是一家人,是骨肉至亲,你要为了一个已经咽了气的老东西和我较劲儿吗!”
原来大夫人刚刚都是做戏给裴铮看的,她虽是怕,但更多的是窃喜,老夫人死了,就没人给她脸色看了,她就能堂堂正正接掌家权。
至于愧疚,有却不多,毕竟就算没有她的鹤吻,老夫人也活不久,大夫人甚至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提前结束了老夫人的痛苦。
裴铮猛然回过头,眼底是一片愕然,他从前只觉得他母亲直来直去,是个火爆脾气,没什么坏心思,直到如今,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她。
“母亲,您知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裴铮甩开袖子,“祖母一生为裴家呕心沥血,用心教养儿子,为儿子筹谋,对您也是多有包容,您的良心不会痛吗!”
大夫人迎上裴铮满眼的失望,冷笑了一声,干脆爬起身来,“是啊,你是你祖母教养大的,自然要为她出头。”
“你说她对我多有包容,却没看到她让我当众难看的时候,她若真的疼你,就不会让你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哑巴!”
裴大夫人被儿子的眼神刺痛,像是挑动了她某根敏感的神经,让她与先前的态度判若两人,如野兽般嘶吼着。
门外的小厮虽是听到了屋内的动静,却也面不改色,一动不动,只因他们知道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说。
“母亲,您病了,您真是病得不轻。”裴铮不想再同裴大夫人无意义争吵下去,“等祖母的丧事办完,儿子便去禀告族老,您因祖母过世,忧心劳神,特请示回老家祠堂为祖母守灵三年,不过三年,不回并州。”
他毫无温度的声音落在裴大夫人耳朵里,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颤颤巍巍指着裴铮,“你,你说什么?!”
裴铮:“儿子说的很清楚了,想必母亲也听清楚了,不然您也不会如此反应。”
此计看似对裴大夫人极为无情,但其实却是个保命的好法子。
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