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燊走后不久,月殊出门了一趟。
一位翩翩公子摇着折扇,走进城西的杂货铺子。铺子古朴老旧,店里只有一个老头和一个小伙计。
俩人是父子。
“公子,需要些什么?”廖福迎上前招呼。
翩翩公子环顾一圈屋内,笑看着他,“闽南的红珊瑚,可到货了?”
廖福怔住,心狂跳。
柜台里的廖文算账的动作停下,抬眼看了过来。
“公子方才问什么?”
月殊缓步走近,扇子合上,在柜台处轻轻敲击了两下,“廖掌柜,闽南的红珊瑚,是不是到货了?”
廖文面色从警惕转为震惊,看着月殊带笑的脸,手微微颤抖。
“夫人?”廖文试探道。
森家底下管事之人皆未见过师歌真容,传言她极擅易容之法。
改头换面,信手拈来。
一个四方玉牌在廖文面前晃了晃,迅速收回月殊怀中。
廖文确定后,脸上褶子笑成一朵花。
“您终于来了,”他激动得手足无措,人从柜台后走出来,吩咐廖福关门歇店。
廖文引着月殊进了后堂,端出装着闽南来信的木盒子。
“信都在里边,夫人慢慢看。”
廖福敲门,递进来泡好的茶。
廖文接过,挥手驱赶道,“外边守着去,看什么看。”
廖福缩了缩脖子,“爹,家主好不容易来一趟,也让我到跟前露露脸呗,倒茶的事……不如交给我?”
“臭小子,别来掺合!”
廖文骂了几句,门关上了。
他为月殊倒了茶,刚关好门廖福就凑了过来。
“爹,那分明是个男人,您怎么称呼他为夫人?莫非……”廖福低声猜测,“家主是个女的?”
廖文瞪了儿子一眼,“管好自己的眼睛和嘴巴,什么该说该问,什么时候要闭嘴,我没教过你吗?”
“我也是好奇嘛,”廖福压低了声音,“少爷没了,爹就不担心咱们以后的前途?一个女人,能干什么事。”
传闻中神秘莫测的夫人,因为太过神秘,也让底下人生出不安。
特别是近日,街头巷尾贴出了官府公文。
凡森家掌柜,自行前往官府登记,可进户部任职。
“爹,少爷没了,她一个女人……咱们若是能做官,可比当一个小小商贾家的管事要威风多了。”
廖文一巴掌拍在廖福头上,“你敢背叛森家,可想过后果?”
廖福不满地嘟囔,“什么后果,森家再厉害,还能拗得过官府?”
他方才特意观察了,那让他爹诚惶诚恐的夫人,不过瞧着矜贵了些。
这样的贵人,上京一抓一大把。
从小在上京摸爬滚打,什么三教九流他没接触过。
那些贵夫人,不过是仗着权势的纸老虎。
掌家的少爷都没了,底下的人自然要另外寻找更好的出路。
“你小子敢胡来,看我不打死你!”廖文听他越说越离谱,担心屋子里的人听到,忙揪着他耳朵往另一间屋子拽。
“爹,你就是太过迂腐,死脑筋,才一直守着这小小的杂货铺。”
廖文推了廖福进门,脸色沉沉,“背叛主家,不会有好下场的。”
屋子里廖福敲了几下门,又不敢大声叫嚷惊动了月殊,好声好气道,“爹,咱们廖家飞黄腾达的机会来了,你可不能犯糊涂啊!”
廖文叹了一口气,在门上加了一把大锁。
“你给我在屋子里冷静冷静。”
廖福听得外边脚步声远了,立即走到窗边。
跳出窗户,他摸了摸袖兜里还剩一半的药粉,喃喃道,“爹,你别怪我,谁不想往上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