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可那沈叔依旧是油盐不进的模样,闭上眼睛完全不搭理倾灵。
漂亮的桃花眼微沉,睫羽遮掩了几分瞳色,显出怒气。倾灵也没有多说,而是唤了声“暗日”。
暗日领命后,走去外面将早就准备好的宣纸和水盆给带了进来。
“前辈年纪大了,估计受不起这样的折腾。”倾灵看着暗日,示意他把水盆放在了沈度的面前,笑盈盈的说道:“只能是委屈您的宝贝徒儿了。”
从这几次的相处中,倾灵也发现了,虽然这位沈叔看上去仙风道骨好似对什么都不在乎,但他实际上对这个叫沈度的小徒弟格外纵容又偏爱。
暗日解开沈度手腕的铁铐,将他压在了一边的床上绑好后,等着倾灵的指令。
这些牢房里的拷问手段,蓬莱人自然是不清楚的,以为这位摄政王会用什么利刃或者烧红的热炭,没想到只是端着一盆水和宣纸。
沈叔的心里隐约有些担忧,看了一眼被压在床上的徒弟,但是表面上还是不屑一顾的模样。
见状,倾灵也不再多语,对暗日轻轻点点头后,示意他开始。
那宣纸沾了水,一层一层的被暗日缓慢又细致的贴在了沈度的脸上,几乎可以遮盖住他整个头。
最开始几张纸还算得上薄,呼吸有些吃力但还不至于窒息。可是随着糊在沈度脸上的宣纸越来越厚,那夹杂着水的重量也让沈度呼吸困难了起来。
他身体条件反射的摆动着,想要摆脱脸上的束缚。
但是湿润的宣纸一层层重量可想而知。
他张大的嘴巴通过宣纸都能看见凹陷的形状,因为窒息导致手指扣在床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住手!你这是杀人!”看着徒弟难受的样子,沈叔脸上平静的表情终于碎裂,他挣扎的扯动铁铐,发出金属相互碰撞的声音。
那床板被沈度的手指抓出痕迹,指尖也渗出鲜血,在木板上不算明显,却刺痛着沈叔的心。
倾灵挑了挑眉,暗日也恰到好处的把沈度脸上的宣纸给揭了下来。
重新感受到了新鲜的空气,沈度像个饥渴的鱼张大嘴巴贪婪的呼吸着,他第一次发现,平日里能随意呼吸是如此的幸福。
“本王没想杀你们,毕竟二位是治疗了瘟疫的功臣。按理来说,还得带二位回主城去请赏呢。”
倾灵说着,从椅子上站起了身。黑漆漆的牢房里她像一道靓丽的风景,随着步伐而摆动的裙摆状似盛开的花。
她停在了沈叔面前,柔声如同诱导般说道:“本王只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只要你开口,本王保证完整又安全的送二位离开牢房。”
不难看出,沈叔脸上的表情和看着倾灵的目光都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他咬着后槽牙依旧不吭声,目光在狼狈的徒弟身上和倾灵身上来回徘徊。
见状,倾灵也不多讲,而是对着暗日摆摆手示意他继续。
从头在感受一遍这种慢慢窒息的滋味是很难受的,看着那沾了水的宣纸缓缓贴近自己,沈度吓得大喊师父。
听着徒儿的叫声,沈叔的情绪也有些激动,他身体前倾带动着锁链哗哗作响,唇瓣扇动了好几下后皱着眉说道:“我不能说啊,这件事若是说了,我就是蓬莱的罪人。”
倾灵要的答案当然不是如此,她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说道:“那只能是委屈前辈了,亲眼看着自己徒儿死去吧。”
她的声音很冷,沈叔的话已经证明了,当年的事绝对与蓬莱有关。
那挥之不去的熊熊大火和刻意心底的惨叫声像个魔爪一般抓着她的心脏,施压着力道叫嚣着。这让她的头有着眩晕,仿佛此刻站着的,不是这阴暗潮湿的牢房,而是当年那燃着大火的倾府。
淡淡的檀香像一阵清风拂过,江止行走了过来,握住倾灵的手把她的注意力从回忆里带了出来。他温润的眼眸宛如夜空里最温柔的那轮月色,浅浅的又静静的注视着倾灵。
“别想太多。”江止行用指腹抚平了倾灵皱在一起的眉,柔声说道:“不必烦躁,若是问不出结果,那我便想办法带你上蓬莱,真相总会揭开的。”
大抵是江止行实在太温柔,倾灵轻舒了一口气后说了句冒犯了。
她身体前倾,额头抵在了江止行的肩膀处,很小声的说了句:“让我靠一下”
像是飞翔的孤鸟临时找寻到一处能落脚的浮木。
床上挣扎的沈度动作幅度很大,床板都嘎吱作响,若在继续下去,他绝对会窒息而亡。
暗日知道,因为这两人研制出了治疗瘟疫的方子,倾灵看在这一点上其实并不想杀这两人的。于是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倾灵。
下一秒,沈叔的声音和倾灵的声音同时响起。
“住手!我说!”
“暗日,放开他吧。”
看着徒儿受到折磨,沈叔终于是忍不住了,他歇斯底里一般的喊着,和倾灵平静的声音相比明显落了下风。
“若我告诉了你,我也会没命的,蓬莱不会留我。”沈叔的神经拉扯此刻也到了极限,心疼的看着剧烈咳嗽的徒儿,无可奈何的说道。
倾灵抬起了身子,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佝偻着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