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那徐徐上升的清透白烟,倾灵微微一笑,对着江止行表示感谢。
江止行本来想离开让倾灵好生休息,但他刚站起身就发现,倾灵愣愣地看着那白烟出神。
这一路上其实算不上奔波,但是倾灵的脸上却有几分鲜少能看到的疲惫感。
她半阖着的眼睑并不似往日那般的慵懒,而是透露着一股无力感。
江止行又坐回了原位,椅子在地面上摩擦发出的声响惊醒了发呆的倾灵,她抬起了头,与江止行轻微蹙着的眉眼对视上。
“你好像很累。”江止行的手放在膝盖上,绣着暗纹的白色袖口随着他的动作柔顺的垂在地上。
倾灵眨了眨眼收敛了脸上的神情,唇角小幅度的弯着,露出她以往的浅笑。
“没有很累,只是一瞬间走神了。”
她的这副模样落在江止行的眼中,让他的心情暗暗有几分失落。
所以现在两人的关系不说特别亲近,但他依旧是倾灵连真实情绪都不愿表露的存在吗?
国师大人的白色长衫的袖口用银色的线绣着什么样式,随着他指尖轻揉感受到那绣样的凹凸感。
江止行迟疑了片刻继续说道:“你可以同我说说,若是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或许我能对你有所帮助。”
淡若清风的江止行身上有种莫名能让人安心的感觉,特别是他看着倾灵的目光,是沉静的,也是柔和的。
倾灵在同他对视了会儿后,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她就像是卸了力,没有再立直身躯端坐着,而是不合礼仪的俯下身,收拢手臂在胸前后,趴在了桌上。
“不是想不明白,只是有些担心。”倾灵用食指与拇指捏揉着鼻梁,闭上眼睛润了润有些干涩的瞳。
卸了伪装后她说话的尾音都拖得很长,含含糊糊的又像晒太阳的猫。
因为压在手臂上,将她脸颊的肉堆了堆。
从江止行的角度看过去,倾灵这会儿就像是鼓了一口气在口腔里,像个生气的河豚,让人忍不住想去捏一捏戳一戳的可爱。
江止行没有打断倾灵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她,等她自己说。
可能这个动作压着下巴不太舒服,倾灵改变了一下姿势,偏过头侧压在手臂上,视线也从江止行的身上挪到了那还在袅袅生烟的香炉上。
她的手指在那铜制雕刻云雀的香炉上轻轻划过,镂空处蹭着手指,她压着半边脸颊,说话更含糊了几分道:“蓬莱在百姓们的心里,是如同仙人一般的存在。我没有接触过蓬莱,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有些担心,我如此冒失的前往,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她是去报仇的,那么就肯定会有冲突。若是因为她,这场冲突影响了南渊在百姓们心里的地位,那得不偿失。
还有江止行,他如此尽心尽意的帮助她,若是出了什么事,她又该如何面对江止行?
在倾灵看来,此次前去蓬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在被刺杀后,还有得知真相后,没能及时控制情绪,才做出了如此不周全的决定。
还将江止行拉下了水。
倾灵再次叹了口气,在心里埋怨自己竟然还会被情绪控制做出无把握的事。
江止行的视线一直在倾灵身上,因为她趴在桌子上也就导致了他是低着眉眼的,睫毛随着眨眼上下起伏着。
他明白倾灵的意思,这么一段时间相处下来,江止行也能看得出,虽然倾灵不似他那般,步步为营一步三算。但是她的任何举动和行为,都是看上去不按套路,却又是给自己留了退路。
这次前往蓬莱,是她凭着满腔怒火做出的决定。所以她在担心,担心此次会发生她无法处理的事情。
“不会有什么影响的。”江止行的眸光如晴水般清亮,薄唇轻启道:“还记得上次你在宫里陪我下棋吗?那时候你说,换个角度便会有答案。”
“这事与你说的话是一样的,换个角度看,蓬莱暗地里花钱让六阴门来刺杀你,不也正是因为他们害怕做的事会暴露吗?”
“当年的倾将军战功赫赫,也是百姓们心中的大功臣,一夜之间倾府被灭门的事,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依旧是百姓们心里的叹然。所以你不必担心得罪了蓬莱会导致南渊百姓有怨言。”
说完这段话,江止行停顿了一瞬,又说起了倾灵心中的另一个担忧道:“至于这次上蓬莱,你我二人是大张旗鼓的,打着跪拜师恩的名号去的。众目睽睽之下我们进的蓬莱,他们不会有过激行为的。毕竟。。。”
说到这句毕竟,江止行竟难得的在那云淡风轻的谪仙面容上露出嘲讽的表情。
“毕竟他们都是一些很在乎脸面的伪君子。”
听了江止行的话,倾灵唇角微不可察地翘起一个弧度,因为半张脸压在手臂上,所以不太看得真切。
“真奇怪,你好像每次都能猜中我的心思。”倾灵看着江止行的眼睛,半开玩笑半正经的说道:“难道因为你我身上都有蓬莱的血脉吗?”
江止行也被倾灵这句话给逗笑了,眼眸里有几分宠溺藏在那平淡的神色中,他笑着摇摇头,反驳了倾灵这句话的意思后说道:“和血脉应该没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