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贝勒安静了会儿,道:“或许五妹妹曾怪我不曾对她好过,不曾照顾好她。儿子没做好一个好兄长,没能让她开心些。自打五妹妹婚后,儿子再未关心过她的心情,不知她是否当真好过。”
原来这就是四贝勒的心结,因为从小未尽过兄长的责任,关系疏远,才心含愧疚。
茉雅奇叹口气,道:“这与你无关,你管不到女子的内宅,你已经尽了自己的心意,温宪公主有何可怪你的?你没有责任照顾她的一生,她的一生有自己,有额附,有儿女,你能靠情分照看她几分,再多的又能做什么?在本宫看来,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时刻惦记她,为她的婚事着想,她也会感念你这个兄长。”
“儿子斗胆一问,额娘想要的是什么?”四贝勒忽然定定地看着她,问出了口。
茉雅奇愣了下,旋即笑了,“本宫想要的不在这里,你想知道的话,或许是闺中时候吧,那时候本宫有诸多选择,是自由的,如今本宫没有别的选择,只有一条路能走。”
曾经的她能做很多事,选择权在自己手里。
进了宫,所有人的命运都不由自己做主,而是掌握在皇帝手中,要么默默无闻,孤独死去,要么站在高处,谋一席之地,安稳余生。
四贝勒思索良久,道:“额娘认为五妹有何遗憾?”
他苦思良久,发现只关心这个问题,他从来忽略了的。
茉雅奇沉默须臾,道:“你应该知道,公主不如皇子自由,遗憾定然有,但此刻的温宪公主或许恢复了自由,不必再有忧愁,你不必为她感到不平。”
身在皇宫,没有宠爱的公主从来过得艰难,嫁了人未必如意。
这就是公主不如皇子的地方。
离开这个困住她的牢笼未必是坏事。
四贝勒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是儿子想岔了,儿子曾经忽略了五妹的苦楚,未曾过问,今后也无需愧悔。”
顿了下,又道:“儿子还有一问,额娘留在皇阿玛身边,可曾欢喜?”
茉雅奇没想到他会如此问,这问题有点难搞,为难她呢。
她淡淡笑了笑,“你说呢?”让他自个猜去,又打断他的胡乱猜测,“别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并非你需要考虑的。”
四贝勒瞅了眼她不见失落的眉眼,弄不清额娘是为了安慰他才有那些话,还是此刻又藏了心思。
他分不清额娘话中的真假,却不好再探究什么。
胤禛前脚刚走,康熙后脚进来。
茉雅奇愕然一瞬,又恢复如常请安,“皇上何时来的?也不叫人通禀。”
并无表现一丝不自在。
康熙面色如常,“来了见胤禛在,你们母子说话,朕不好打搅,这才晚些进来。”
那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胤禛在他有何好避的?不就是偷听吗?哦不对,那是光明正大地站在门口听。
茉雅奇摸不准情况,就没计较。
康熙看她一眼,道:“为了温宪,他不好受?”
茉雅奇没否认,“他是个念情的,温宪公主是他唯一的同胞妹妹,心里有点愧疚。”
康熙颔首,“看他冷淡,未曾想会如此惦记温宪,朕以前未看出来。”
茉雅奇瞧他提起温宪公主不见异样,不由得问,“皇上心情好些了?”
康熙叹一声,道:“朕只是觉得朕夭折了太多儿女,如今温宪成亲未久,便早早离开。温宪从前与太后还算亲近,太后听说后心情不佳,无心饮食。朕记得前几日温宪病中还写信给朕,念叨病中不能进宫请安,说想朕,如今朕竟再也见不到了,朕从前也忽略了她。”
茉雅奇平静道:“皇上日理万机,未留意温宪公主也能理解,怪不得皇上,温宪公主向来懂事,不会怪您,只会盼着皇上注意身体,别太难过。她病中牵挂皇上,想来也是怕皇上怨她早走。”
康熙伸开一条腿,后背靠着榻上的引枕,“朕怎会怨她?她比她额娘懂事多了,从来只惦记旁人,惦记朕。你说她过得不如意,却从不与朕说,是朕忽略了她,倘若她日日陪伴朕的身旁,朕多关心她,她会开心吧?”
茉雅奇心道,康熙果真听到了啊。
她并未不安,反而淡定道:“皇上也知是倘若,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追思无济于事。”
康熙并不会为此太过伤怀,只是一时感慨,闻言情绪好了些,“你说的是,倘若回到当初,朕亦腾不出时间陪伴她,关心她,只怪额附一家未照看好她。”
茉雅奇无语,这又怪到额附一家头上了?康熙真会甩锅。
当然,她也不知温宪公主婚后生活如何,没有资格评判。
这是康熙悲伤之下习惯些挑个背责任,承担他怨念的,并不会真的降罪额附一家。
温宪公主好歹还有一个儿子呢。
康熙拉着她的手,“胤禛的问题,朕也想问,你想要的不在宫里,在何处?留在朕身边,你可曾欢喜过?”
呃,又是送命题。
康熙偷听什么啊?癖好怪烦人的。
茉雅奇强忍不悦,若无其事道:“不过是安慰胤禛,皇上也在意?臣妾对现在的生活没什么不满,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