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煊皱了皱眉,没多说什么,只让司机调头。
姜杳静静盯着漆黑流畅的车身逐渐在雨幕中模糊,直至消失。
手机里,是傅昀尘刚发来不久的消息:
【哥哥在和朋友吃饭。】
朋友。
他和殷灵殷煊是朋友。
姜杳漫不经心抬了抬眉,茶棕色的眸子一如既往地平静。
没有任何情绪。
“看什么?”身旁清润好听的男声响起。
纪逸阑顺着姜杳的视线看去,那辆豪车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他是亲眼看到姜杳从这辆车里下来的。
也看到车上男人成熟俊美的面庞。
看上去,依然是个强大到令人心生忌惮的男人。
只不过……
纪逸阑沉思片刻。
想不通这个男人脸上为什么会有一个格外清晰的巴掌印。
已经红肿得过分了。
有点惨。
纪逸阑没有立场去质问她和那个男人什么关系,只道,“我听说你出去了,今天帝都下暴雨,我担心你被困在外面。”
解释他过来的原因。
他撑着一把伞,手里还拿着一把粉色的伞。
像是特地买的。
标签还没有撕下。
“回来就好。”纪逸阑没多说什么,只是将粉色的小伞递给姜杳,“这几天都有雨,出门记得带伞。”
可姜杳手上已经有一把殷煊送的伞。
殷煊的伞是黑色的,漆黑温润的伞柄触感冰凉,伞柄上刻着鎏金色的“殷”字。
即便只是普通的一把伞,也无端多了几分昂贵不菲的意味。
殷煊这种人,吃穿住行都要彰显着与众不同。
纪逸阑像是才看到姜杳手中的黑伞,指尖微微停顿片刻,抿了抿唇说,“抱歉。”
姜杳看向他,“抱歉?”
有什么好抱歉的。
纪逸阑道,“你已经有他给的伞了,这把伞就扔了吧。”
姜杳意味不明地扫了眼他。
随手把殷煊的伞扔进垃圾桶,接过纪逸阑手中可爱粉嫩的伞,“这次没有了,谢谢你的伞。”
黑伞在垃圾桶溅起沉重的闷响。
姜杳慢条斯理弯了弯茶棕色的猫瞳,娇矜、澄澈、无辜。
然而纪逸阑莫名从中读出一丝薄凉的意味。
“要扔也是扔他的。”
姜杳微微一笑,“那么脏的伞,早就该扔了。”
伞柄上,都不知道沾过多少人的血。
纪逸阑愣了愣。
虽然不知道姜杳为什么要扔掉那个男人的伞。
但是——
他是愉悦的。
所以不需要深究什么。
总归结果是他想要的,过程,也就不重要了。
–
车上,殷煊看着纸巾上奶白色的方糖出神。
方糖外面裹着一层浅浅的糖霜。
只是看上去就觉得甜腻得牙疼。
殷煊不喜欢甜食。
自然也包括糖果一类。
哄小孩子的玩意儿罢了。
但这枚椰奶糖,他却无端地舍不得吃。她只给他一个,吃了就没有了。
司机透过后视镜,以为殷煊是在嫌弃帝都的食物。
于是道,“嫌脏的话,先生可以扔进垃圾桶。”
殷煊冷冷看向司机,语气沉凉如冰,“你说什么?”
司机懵逼了,“先生要是不喜欢的话……”
“谁说我不喜欢?”
殷煊小心翼翼把椰奶糖用纸巾包裹起来揣进口袋,“只有一块,吃了就没有了。”
司机:“???”
司机绞尽脑汁也想不通殷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怪怪的。
殷先生怪怪的。
到了酒店门口,司机忽然恍然大悟,“殷先生是喜欢这椰奶糖吧?我记得地址,殷先生可以想吃多少买多少。”
可怜见的。
殷先生何时沦落到连一颗普通的椰奶糖都舍不得吃了?
殷煊:“……你闭嘴。”
司机“哦”了声。
迈开大长腿,推开酒店包厢的门,听到殷灵热切的声音,“傅哥哥,帝都有什么好玩的,你什么时候回帝国呀?”
殷煊嗤笑。
傅昀尘千方百计才从帝国走出来,怎么可能会回去。
他这个妹妹,也挺傻的。
男人散漫勾人的声线疏离平静,“嗯,看心情。”
殷煊听不下去了,径直走进来。
“来了。”
傅昀尘懒懒靠在椅背上,狭长漂亮的桃花眼弧度上挑,漆黑的瞳仁淡淡滑过他。
姿态慵懒,偏让人觉得本该如此。
帝国的阶级无处不在。
高阶级凌驾一切。
他和殷灵已经算是人上人,可傅昀尘的阶级却远远比他们还要高。
殷煊“嗯”了声,单手插兜,指腹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口袋的纸团。
眸子里的沉凉微微融化了些。
桌上的菜一口都没动。
傅昀尘没心情吃。
殷灵单纯的就是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