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县衙离开之后,闻寂声就原路回了茶馆。他托店小二在后院留了间屋子,作为这几日的居所,还让小厮每日一次清扫干净。
他细细算了算,从他散布“富家与霄云寨闹掰”的消息开始,一直到陈县令纠集人马攻打霄云寨结束,约莫要五、六日的光景。
在这段时间里,他无需做太多的事情,只要每日表现出对霄云寨的憎恶,不停寻找人手帮忙对付劫匪,再多念叨几次被抢走的宝物,那么他与“楼西月”所计划的事情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没错,他来到安宁镇并非偶然,并且是早有预谋。
在“楼西月”以军师的身份潜入霄云寨之前,他们就拟定了对付山贼的大致计划。
虽然以闻寂声本身的实力,要除掉他们并不是十分的难。但是不到不得已的情况,闻寂声和“楼西月”都不希望亲自动手。
闻寂声在江湖上的仇家够多了,再说,剿灭山贼一事本是班惜语提出来的,她也不愿意让他一人承担这份杀孽。
相比之下,她还是更愿意让官府来做这把杀人的刀。
霄云寨在平州为恶多年,官府本就有扫荡邪恶之责,由他们出面,再合理、正当不过。
再者……
闻寂声虽然是不介意手上沾点血腥,但若果真这样做了,后续免不了一些麻烦。
他们两人商议之后,最终决定让安宁镇的陈县令来做这个出头鸟。
据闻寂声调查,陈县令与富家早有私交。前些年,富家为了扩宽商路,与平州各路官员都有金钱往来的交易。
其中,陈县令与富临往来最为密切。
闻寂声也知道,陈县令此人最是贪心,人到中年也没什么本事,那县令还是年轻时了钱捐官捐来的。这么多年,他也没有丝毫的晋升。
而这此人心眼极小,纵然有一身见风使舵的本事,但总是一副贼眉鼠眼的姿态,记仇且时常报复他人。
陈县令为人极为高傲,虽然这些年富临给了他不少好处,但他总瞧不上富临。私下里常与人说,富临投了个好胎,否则换作是他,他必然能取得比富临更为丰硕的成就。
当时班惜语和闻寂声秉烛夜谈,听到陈县令与富临的复杂联系时,便道:“这两人蛇鼠一窝,倒是可以利用。”
闻寂声不可否认,“楼西月”想的点子确实是妙。
陈县令不满富家已久,此时见富家倒台,心中难免会动歪心思。这时候,闻寂声再乔装成富家的人,告诉陈县令富家有一笔丰厚的家产被劫,陈县令能不动心么?
闻寂声混迹江湖多年,太了解陈县令这类人的心思了。
金钱、权势之于他们,是永远有效的诱饵。为了得到这两样东西,他们甘愿为此付出诸多的代价,哪怕是铤而走险。
所以在知道了富家财宝是霄云寨夺走的之后,陈县令必然会采取行动,将宝物抢回到自己手中。
当然这个前提是,陈县令相信了有这样一箱宝物存在。
为了让这出戏更真实,闻寂声亲手策划了一场“劫杀”。地点就在安宁镇外的树林里。
所谓的“劫杀”,是他请了两名乞丐来作假。
闻寂声佯装被砍伤,伪装成山贼的乞丐也带着一箱宝物离开,之后,闻寂声再穿着一身血衣冲进安宁镇。
茶馆的店小二、老板,还有周围的茶客,都成了这场“劫杀”的见证人。
于是,“霄云寨抢劫富家财宝”一案就成立了。
等陈县令派人来求证之时,他将会得到众口一词的证词,霄云寨夺宝的罪名落实,那么,陈县令就会立马召集人手,攻打霄云寨了。
闻寂声微微偏过头,余光看了眼身后即将追上来的几条影子,随后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转头就迈入茶馆大堂。
他逮着店小二便询问有关于“雇佣人手”的进展,然后又是一顿捶胸顿足,将宋然则与沈之航给骂了一通。
骂完又捂着胸口咳了一阵,最后他推说伤势复发,要休息,便先回了屋子。
而在他离开后不久,陈县令那边派出的眼线也紧跟着将消息带回了县衙。
只是他们双方都不知道的是,茶馆当中的几名壮年男子也匆匆离开了安宁镇。趁着天色未黑之际,这伙男子火速赶到坪庄村外的大夜山上……
闻寂声用过了小二送来的晚饭,正要休息之时,忽闻窗外传来一声一长一短的清亮的鸟鸣。
随后,木格窗户被敲响了。
他眼睛一亮,即刻翻身坐起:“是她那边有消息了!”
闻寂声推开窗子,灰羽的鸟正啄着木板,“笃笃笃”,一声接一声。他从鸟的脚上取下信件细看,眼中的欣喜渐渐变成了凝重。
“许琳儿死了,霄云寨内另有隐情,计划有变……”
闻寂声捏紧信纸,随后心中有了计较。他连忙带上乌金伞,换上夜行衣后便吹灭房中的烛火。趁着月黑风高,他即刻退离安宁镇,朝着霄云寨而去。
班惜语一觉睡醒,便听寨中的人说,要出大事了。她走在霄云寨崎岖的道路上,同时观察着周围人的神色。
班惜语留意到平常干活麻利的妇人,此刻都愁眉深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