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霜敏锐地察觉到楼西月骤变的脸色,即刻喝止:“都胡说什么,主子们的事儿也能随意拿来说笑?都下去忙活,娘娘累了,别吵着娘娘休息。”
云芝和采桑没想到会遭遇一番呵斥,再转头看一眼楼西月,见其果真脸色不好,登时一慌。她们两人微微色变,立刻跪下告罪:
“奴婢一时嘴快,冒犯娘娘,奴婢知错,请娘娘责罚!”
楼西月沉默了片刻。她没说什么,只是骤然起身往外走:“罢了,你们起来罢。我到院子里走走,你们先回屋歇着,不必等我。”
青霜连忙要跟上去:“这个时辰,姑娘出去做什么?夜里凉,外头露重,当心着了风寒!”
于是楼西月多披了件外衫,只是脚步未停。她摆摆手道:“不用跟着,我四处走走,很快回来。”
说完也不管身后青霜等人的反应,楼西月便举着盏灯,只身走入夜色当中。
入夜后,宣平王府内尤为安静。左右长廊下只有几盏灯亮着,微弱的烛光只映出一小片的道路来。
楼西月行走在廊檐下,耳畔有阵阵晚风,也有此起披伏的虫鸣声。
夜中寂静,可她却感到无端的烦躁。
采桑那一句“小世子”还在她耳边回荡,她更是想起这几日来府中下人私下里的嘀咕,好似练过几日琴之后,全府上下都知道了她与傅观两人感情甚笃,佳偶天成。
而真相只有楼西月和傅观两人心知肚明。
他们之间哪里来的感情,不过是你情我愿的一场合作罢了,他们至多算得上是说得上话的朋友而已。
这般想着,楼西月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傅观的脸。
她不禁皱了皱眉,心道,傅观到底在想什么?
谣言鹊起,他就没想过让谣言适可而止么?
楼西月心念微动,步履渐渐快了起来。片刻后楼西月抬头看着书房门前挂着的两盏明灯——
“……”
竟是不知不觉走到这里来了。
楼西月犹豫了会儿,原打算离开,可她微微转身,却看见书房内有人影晃动。
“?”
这么晚了,傅观还在书房处理公务?他当真有这么忙?
疑惑间,楼西月走上前扣了扣门。
傅观执笔立在案前。
他低头认真审视着丹青图,略微思索片刻,旋即拿毛笔沾了朱红色的颜料。上色之际,门外传来“笃笃”两声。
他只当是玄淼,便朗声道:“进来罢。”
话音落下,有人推门而入。紧接着是意料之外的声音——
“这都是三更半夜了,你怎么在书房里作画?这明明暗暗的烛火能瞧得清么?”
傅观手下一抖,险些画错了线条。
他错愕地抬起头,却见楼西月举着灯便进来了,于是匆忙将画纸翻过去盖起来:“你怎么在这时辰过来?”
楼西月:“?”见傅观神色有异,她不禁纳闷:“你画的是什么大作,非要夜深人静的时辰画?”
方才离得远,加上烛火不明,她并未看清对方画上是何物。但看傅观反手就将其藏起来,可见这画并不简单——一幅画而已,有什么好藏的?
傅观心里有鬼。楼西月在心里这般断定。
“不是什么大作,不过是心血来潮的劣作罢了,随手涂鸦,并不是什么好画。”傅观起身走上前,不动声色地挡住了楼西月的视线,并问道:
“你深夜来访,可是有何要事与我相谈?”
楼西月留意着他的神色,心念微动,暗暗有了主意。于是,她慢慢移开视线,转而对上傅观的目光。她说:
“原是没什么要事,不过晚间散步恰好经过此处,见你书房内仍亮着烛火,因此过来瞧瞧。”
楼西月微微笑了一下:“没有打扰到你吧?”
她突然之间的客气教傅观讶异一瞬。他定定看着楼西月微弯的眉眼,不由得晃了会儿神。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
“不打扰。”傅观引她到茶厅坐下:“夜深不宜饮茶,不如尝尝果茶,清新怡人。”
“也好。”
楼西月捧着杯盏,装作不经意地在书房内晃了一圈。她看到墙上挂着山水图,便问:“你似乎很喜欢书画?”
傅观:“称不上多喜欢,不过瞧着能静心罢了。”
说话间,楼西月以踱步到桌案旁的藏书架。而她的距离与方才他作画的位置,已是十分接近了。
傅观不禁扫了眼方才匆忙收起的画,嘴角轻轻抿起。看来必须得想法子把她支开了,傅观想。
而此时,楼西月却忽然脚步一顿。她余光瞥了眼傅观,趁其分神片刻,立即扭过身,伸手向桌上的画纸探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傅观见楼西月身影一动,立刻大步上前——
“时辰不早,楼姑娘还是早些回去歇息罢。再过几日便是千娇园夜宴,彼时你该动身前往京郊,为大局考虑,这时你应当好好养精蓄锐才是。”
傅观的手掌按在画纸上,因为太过急切,他的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了楼西月的手。
柔嫩的触感让他心头微震。他微微动了动胳膊,到底没将手收回来,而是这样近距离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