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银仙从翠微居离开时,窗外下起绵绵不断的阴雨,趁着时辰还早,她特地去了趟襄园。
将军府与襄园就隔了一条街
因两家是世交,关系好,所以赵银仙进出襄园都比较随意。脚步娴熟地走进后院,踏上九曲回廊。
回廊建在活渠之上,没走多久便看见谢砚书独坐水心亭中,提笔在纸上书写,此时骤雨初歇,雨水顺着木檐滴落水中,激起阵阵涟漪。
这场面格外诗情画意,可惜赵银仙不是什么饱读诗书的才女,蕴量不出诗词来形容。她脚步轻悄走近,站到谢砚书的背后看他在写什么。
只见桌案的纸上,书法飘逸地写着一首诗:
池满盈,风满楼,檐前滚珠不停休。
碧波荡,柳初新,银线飞落翠筠中。
赵银仙默默读完,存了作弄心思般,猛地拍了下谢砚书的肩膀,大声喝道:“谢砚书!”
谢砚书被吓到身躯僵直,提笔的手也一抖,强忍着心里想骂人的话,压着眉,语气努力平和:“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赵银仙调侃道:“又在写酸诗呐。”
“……”
见谢砚书不肯搭理她,赵银仙眼睛滴溜一转,漫不经心道:“既然某人不想理我,那我就只好自己去宋家了~”
宋家?
谢砚书惊讶道:“你去宋家做什么?”
“也没什么,不过是宋五妹妹今日来找过我,还邀请我过两日去宋家办的升官宴呢。”小样,这还不把你拿捏了,赵银仙心情愉悦地低笑一声。
“她找你就为了邀请你去升官宴?”
当然不止,可赵银仙答应过宋令仪不说出去的,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好奇宝宝啊,问题那么多?!”
“……”谢砚书撇了撇嘴,虽然很不想,但还是问了,“能带我去?”
赵银仙目光轻佻地打量他片刻,哼了一声:“看本姑娘心情吧。”
“欸!你这就不够朋友了吧?!”
“你还说呢,上回我受伤也没见你心疼我!”
“我不是后面给你送药了嘛!”谢砚书自己说着也心虚。
赵银仙深吸一口气,直勾勾地盯着他,假笑道:“那我也后面再说吧。”
…………
大庆殿二楼
叶叙安正在抽背《人体经络注释》
“人体中的十二经络包括手三阴经、手三阳经、足三阳经、足三阴经,十二经脉左右对称地分布于人体体表的头,面,躯干和四肢…………”宋令仪双手边揉太阳穴边背,背得是相当流畅。
叶叙安坐在太师椅上,单手托腮,闭目养神,也不知在没在听。
直到宋令仪背完,隔了半晌,他才缓缓睁眼,伸了个懒腰,夸奖道:“徒儿背得不错。”
宋令仪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听他又说了句“催眠得很”。
“……”宋令仪撇了撇嘴,心有不满,“师傅,咱们都上几节课了,您光让我背书,不教点其他的吗?”
叶叙安笑道:“不急~不急~为师自有安排。”
背完今日份的书,宋令仪开始看另一本《内经》,也不知师傅怎么想的,找人传承衣钵,不先教看家本领。
阳光透过窗柩洒进大殿,裹挟少女全身,皮肤恍若珍珠般透白,对着面前的书本念念有词。
叶叙安像旁观者一样,欣赏这青春美好的场景,不由自主地叹道:“年轻就是好啊……”
宋令仪念书的动作一顿,嘴角微微上扬,坏笑道:“师傅,您看起来也年轻,不像老爷爷,像哥哥呢。拜师这么久了,也不知我有没有师娘,师娘她老人家可还健在?”
叶叙安笑容一僵,拿起面前的竹牍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小兔崽子,连你师傅都敢调侃了?!”
“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为师此生逍遥自在,无所待而游无穷,此等境界,岂是你一个小丫头能理解的?”叶叙安一板一眼道。
宋令仪眨巴两下眼睛,说白了,就是单身了一辈子呗!
“师傅,明日徒儿家里办升官宴,您有空吗?”宋令仪语气试探。
升官宴……
叶叙安思索片刻,掏出铜板算了一卦,看着卦象沉默了两息。
抬头笑了笑:“为师自然是要去的。”
……
怎么感觉师傅这笑,凉飕飕的……
她摇了摇头,继续念书。
今日太史局的日常工作事务完成得早,楼下各官员申时一刻便下衙署返家。宋令仪因为调侃老师,被叶叙安单独留在大庆殿背到申时三刻才走。
…………
近日朝中淮南世家与晋王府还算相安无事
只是今晨朝会,华思邈上奏弹劾虞攸之请假多日不上朝,有疏职之嫌,结果多日没上朝的虞攸之,恰好销假赶上了……
当面弹劾——相当于指着鼻子骂街。
从上回合思楼一事,诸位大臣皆知女帝有多宠爱、包容虞攸之了,命案当前都能轻放的程度。所以华思邈弹劾时的表情都差点绷不住,在御前骂得结结巴巴,失了底气。
反观虞攸之,在旁淡定聆听,偶尔犀利地应对几句,气定神闲,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