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宋宅时夜已深
宋宅四面的围墙都有两米的高度,只不过西墙外堆了不少杂物,她轻车熟路地摸到西墙,叮铃哐啷一阵砌了老半天,确认稳当后,翻进院子。
结果刚一落地,转身就看到一盏昏黄灯笼在背后亮着,四下漆黑,她吓得脚下一软,跌坐在地。
灯笼逐渐上移,照亮阿筑那张年轻清秀的脸,他表情明显吃惊,“五姑娘,您……”
宋令仪看清是阿筑,重重松了口气。也不刻意避讳,直言是请假回府,不过中途出了些事,这才耽误了回家时间。
阿筑是个嘴严的,答应替宋令仪瞒下深夜归家的事,就绝不会透露出去。且经过上回割舌一事,二人虽未明言,却已是一条船上的人。
明日是升官宴,府中各处悬灯结彩,即便四下漆黑,也能提前感受到那股热烈气氛。阿筑替宋令仪掌灯往后院去,她左瞧瞧右看看,连走廊木栏都刷了新漆,甚是稀奇,宋大娘子这回是下血本的吧。
“喔——”宋令仪快走几步,拍了拍庭院内新筑的木制凉亭,声音放低也掩盖不住语气中的惊讶:“以前怎么没有这个?”
阿筑道:“这可是宋老爷下血本找城北木匠筑的,今早才搬回府,宋宅没以前那么大了,老爷夫人请人做客,也好面子嘛。”
以前庭院里就放了个大水缸,不仅空,刮风下雨还丁零当啷地响,这凉亭放在这儿,倒是合适,摆几张桌子,还能在这儿吃饭什么的。
进入后院,宋令仪回头挥了挥手,示意阿筑不用跟了。
夜深人静
她悄步走到东厢房外,刚要推门,只觉身侧有道难以忽视的视线,转头去看时,差点吓到魂飞魄散。
幽暗的环境下,赵小娘穿着一身白衣,鬼魅一般直直站在廊下,耐心沉静、悄无声息地盯着宋令仪,诡异程度比之前的宋芷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宋家这个冰窟,能不能正常一点
赵小娘踏着缓慢节奏一步步逼近,无声拉住宋令仪,将人半拉半拽进了她房中。
这还是宋令仪穿到大梁以来,头一次进赵小娘的屋子,别看赵小娘时而疯癫,房间却整理的井井有条,鼻息间还能闻到一股花香。
母女两人向来互看生厌
赵小娘语气讥嘲:“宋司历这大半夜是打哪儿回来了呀?要不要小娘通知全家,为你鼓掌欢迎啊?”
今日发生了的事,足够宋令仪心烦了,临到翻篇赵小娘还凑上来给她找不痛快。
宋令仪冷漠道:“我的事小娘有几时上过心?”言下之意是让她不要多管闲事。
赵小娘这个时候想要摆出气势来实属不易,虚张声势,轻易就被击破,她笑了笑:“我看你是在宫里也闲不住,出宫会情郎了吧,才这么晚归家!”
“宋五姑娘真了不起,有公主和国师做靠山,陛下能升你的职,还不是看你师傅的面子,听闻叶国师可是有五十多岁了,宋五姑娘还真豁得出去啊!”赵小娘内心狭隘,便看什么都觉得脏。
哪怕是宋令仪没干过的事,她都能空口白牙推到宋令仪身上,仿佛能从侮辱自己女儿中,获得快感和慰藉。
宋令仪不为所动,只是目光可悲地看着她,看着她腐朽枯萎的灵魂。
良久,才自嘲一笑,“有时候,真的怀疑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女儿。你明明可以对同是女儿的四姐关怀备至、体贴入微,为什么我不行?没有当初怀我这一胎,你能从乡下搬进长安,堂堂正正进宋家的门吗?!”
赵小娘被这一席话触到伤口,忽然变得歇斯底里:“那又如何?!宋家有几个看得起我的?梅若昭从我生下你后,便开始克扣我的一切用度;宋安朝秦慕楚,夜里有几回想得起我?!周雪薇从我入府第一天,就没让我舒心过!你从出生起就是一副讨债样!一个个道貌岸然自以为是,凭什么看不起我,凭什么鄙夷我?我赵镜遥不过是不想再过穷人生活,为一件裙哭一整晚,为二两银子给人下跪磕头。如果没有我当初费尽心机攀上宋安,你现在能做女官,攀附权贵!?怕是早在锁春楼挂牌了!”
宋令仪的心早被她锤炼得冷血漠然,赵小娘一番深情并茂血泪控诉洋洋洒洒抛在空中,她不过淡淡说:“你自轻自贱,便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自己的选择,自己承担后果,宋家再落魄,小娘不也风光过,互相利用罢了。”
赵小娘恼羞成怒,冲上来就要同宋令仪拼命。
宋令仪利落闪身,赵小娘闷头撞在柜子上,落了一地的瓶瓶罐罐。
“你最好动静再大一点,等全家都来看我们母女的笑话!”
赵小娘趴在柜子上,笑得疯癫,歇斯底里:“当我傻吗?!你深夜回府,让你爹和大娘子知道了,肯定会教训你,你不痛快,我就痛快!!”
“小娘以为爹不知道他这官怎么来的?他比你会权衡利弊多了,升官宴当前,他不会希望传出任何对宋府不利的风声。倒是小娘,宋家落魄这么久,好不容易情况好转,你安心当七品女官的娘不好吗,明日宴席,谁还敢瞧不起你?”
“我不甘心!!”赵小娘低喝打断她的话,“凭什么你一个煞星还能得公主青睐,当上女官。你就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