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亲昵的乳名哪是旁人可以随意唤的,除了宋家人,从没别人叫过宋令仪“了了”二字,更何况,她并不喜欢这个乳名。
宋令仪微恼,语气生硬:“陆老板怎可轻易唤闺阁女子的乳名?”
“了了这个名字不好,还是令仪适合你。”
……
宋令仪蓦然一怔
这个名字,确实包含了宋家对原身出生的恶意。
这会儿,周小娘和三姐四姐都往马车这边过来了。陆璟深深睨了她一眼,道了句“后会有期”,手拉缰绳,低喝一声“驾”,径直离开了。
宋令婉快步走到宋令仪跟前,宋令仪唤道:“四姐。”
宋令婉拧眉看着陆璟离去的背影:“他找你说什么话?”
“无事,恰巧遇到,打个招呼而已。”宋令仪笑道。
周小娘把东西全丢给阿筑,踩上杌凳,“明日就是除夕了,咱们得早去早回,都赶紧上车吧。”
宋家为了出行方便,新购了一辆马车。周小娘她们乘的是旧马车,与宋大娘子的新马车在西门汇合出城。
灵净寺位处长安城外十里的山上,香火旺盛。
近来下雨,山坡陡路马车难行,行了半日多才到。
等宋令仪一行人在寺中安顿好,天边已暗了下来。山间升起薄雾,乌云凝聚顶空,沉甸甸似要压塌这宏伟古朴的寺庙。
宋大娘子与周小娘睡一间,三姐妹睡另一间。宋令仪收拾完床铺,出门打水净手时抬头看了眼天,对廊前同样望天的宋令婉道:“看样子要下雨了。”
宋令婉“嗯”了一声,有些担忧道:“若湿了路,明日也不知能不能下山。”
……
三姐妹随长辈用了顿寡淡无味的斋饭,便和一群僧人斋客跪坐在殿中听老和尚讲佛。
老和尚须眉皆白,看人时眼睛都睁不大开,宋令仪不晓得他这样的年纪是如何有精力云游四方,又开始感叹师傅的保养得当,精力旺盛。
寺内熏着温和的檀香,烛火幽微,伴随着老和尚低缓沙哑的嗓音,极催困。
宋令仪跪坐殿中,眼角瞥见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和尚听着听着就开始歪脑袋,眼皮子粘了米浆似的睁不开,但没一会儿,又被他师兄一把抽正了。
寒凉的冬风从门窗缝隙灌入殿中,门外雨声渐起,淅淅沥沥拍打在窗棂高檐。
寺中修行讲“苦心志、劳筋骨”,是以未烧碳火。直到戌时末,宋大娘子实在熬不住,才领着其他人离开大殿。
夜里,三姐妹躺在通铺上,山中清净,便是没有佛音,伴着雨声也叫人心宁。
…………
近来,阿芙蓉又开始在长安城中流通,不过它换了一个名字——静檀神香,从口服改为吸食,有静心凝神的功效。
更有传闻,静檀神香连齐阳公主都在用,不少达官显贵、才子佳人为了跟风,争相购买,已到了一盒难求的地步,一盒静檀神香炒到了天价。
许多人贪一时的欢愉,吸食这类极易上瘾,摧残身心的药物,早晚会被消磨意志。
沈流云想过上奏女帝,将静檀神香列为禁药,但此举定会遭到群臣反对。既然明面上禁用行不通,他只能派人暗地里调查。
阿芙蓉从药丸变成药粉,要制作它不是一件易事。上回暗刃除掉了蚩瑶,相当于断了幕后之人的右臂,长安城内又有暗刃监督,静檀神香定不可能在城内制作,只能是在城外。
这段时间,沈流云在长安各处安插了眼线,陆璟则将所有暗刃部下都派出去收集静檀神香。临近年关,他也忙得焦头烂额。
掌灯时分,今日有雨,天色暗的更早。
街道人迹寥寥,略显冷清。
陆璟撑着油纸伞,脚踩浅浅水洼,溅起无数带响的涟漪新泥。来到一处三尺宽的小门,轻轻叩响,小门应声而开,探出一个脑袋,“陆公子来了,快请进。”
开门的人,是晋王府的老管家,他在前引路,将陆璟引进书房坐下。
晋王府的书房宽敞气派,书架上收录了不少经籍奇书。
侍女给他上了杯热茶
约莫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沈流云匆匆进来,身上还带着冬日里的冷气。
进门后,他先掸了掸身上的雨滴,眉头微皱:“怎么这个时间来了?”
“暗刃已将长安城内的静檀神香控制住了一半,我来…自然是想问问你这边的进度。”陆璟气定神闲,抿了一口茶。
沈流云一撩衣摆坐下,“我的属下抓了个贩子,刚问出制作静檀神香的窝点,人都已派出去了。”
陆璟道:“位置在哪儿?”
“灵净寺”
沈流云端起茶杯刚要抿一口,就见对面的陆璟‘蹭’得一下站起来,神色不解:“你因何惊惶?”
陆璟拧紧眉心,很快又冷静下来。虽然宋家也去了灵净寺,但只要沈流云的人不打草惊蛇,制作静檀神香的人就不会危及寺庙香客的性命。
“殿下派出去的人有多少?”
沈流云胸有成竹道:“抽了二十个精兵,不过一群乌合之众,我的精兵都是上过战场的,拿下他们不成问题。”
不够
上回在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