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泾渭直接被气笑了:“褚优优,你还真懂得恩将仇报四个字的用法啊,明明是你先选择跟着我走,你居然还盘算着怎么坑我?”
而且,这姑娘是什么时候知道他是来上学的了,他可是记得跟乘警讨论录取通知书的问题时,她已经走远了,并不在附近的,理论上应该是没看到才对。
当然,这姑娘鬼精鬼灵,也不排除是她悄悄盯着,是他自己粗心没注意到罢了。
褚优优见萧泾渭绷着脸不开口了,还以为他是真的跟自己生气,连忙放软了态度。
她凑近了些,带着几分讨好:“你放心,我不会坑你的,而且我也没打算赖着你,我是这么想的,在郑州我不认识什么人,如果自己一个人乱走,肯定是要睡大街,没准还得遇到解决不了的危险。不如先跟在你身边,先喘口气,然后我立即出去找份工作。哥,我有力气,不怕吃苦,可以去饭馆端盘子,也可以去扫大街,作什么都好,年纪轻轻的绝对饿不死。”
这一句“哥”,听在萧泾渭的耳中,简直不亚于是经历了一场山崩地裂。他突然鼻子发涩,心脏好像压了块巨大的石头,无论如何也掀不掉,只能是默默地忍受着那一波接一波来袭的重压,并且不断的努力缓解着情绪上的波动,不愿意让褚优优看出端倪。
那天,萧泾渭领着褚优优在学校附近转了一圈又一圈,他们是想找到一栋可以住的房子,不要求多好,也不必离学校很近,能住人就行,别的没有任何要求。
可这事儿并不容易。
这个年代,每一家每一户拥有的资源都极为有限,自己家还不够住,哪可能愿意租给外来的陌生人。再说,即使是租,其实也拿不到多少租金。没办法,大家都穷,兜里比赛似的干净,甭指望能靠这个赚什么外快。
找到最后,实在气馁,褚优优都提议去住桥洞了。反正只是个落脚的地方,住哪里不是住,差别就在于桥洞会更冷更黑,到了夜里可能会很难熬。
萧泾渭坚持不肯,他鼓励着褚优优,可以陪她再去打听看看,万一运气好,就让他们找到了呢。
对于运气一说,褚优优是嗤之以鼻的:“从小到大,我的运气就没好过,没见过我娘,我爹总拿我撒气,他是个老酒鬼,喜欢有事没事的喝一口,不愿意劳动,既没公分也没钱,没钱换酒,他就满脑袋都是歪主意,东家借西家偷,坏事做了一箩筐,村子里的人都非常讨厌他,连带着也讨厌我,说我是烂酒鬼生的闺女,肯定也不是个好货。”
萧泾渭听出来,她是在用自我调侃的口吻讲着这段经历,言语里听不出半点伤心,不仅诧异的又看了她一眼。
褚优优的右眼眼角有一道疤,在时间上应该已经很久了,疤痕舒展了不少,但仍是很明显,可以看出来当时伤得还是很严重的。
“我越长也大,我爹越来越老,身体不好,人缘不好,他算计来算计去,就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褚优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跟萧泾渭说这么多,两个人明明是才认识的,她怎的沉不住气,急于把心底里的那点难堪全抖露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