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谁更深刻领悟到金钱的真正意义,那一定是刘荣。
他跌落入谷底,一张脸都被踩在尘土里使劲的捻,他的家在去年就没有了,因为他没办法养家,老婆看不起他,亲戚背后议论,孩子们也以他为耻,甚至到最后的三个月里,他连家都不能回,下大雨的日子里,抱着身子窝在大市场的窝棚里,水滴答滴答的往头上落,整夜冻的睡不着觉。
这些,他全记得清清楚楚。仿佛是用一块烧的火红滚烫的烙铁,使劲的印在心口的位置,灼烧的剧痛一下子深入骨髓,永世难忘。过后,哪怕这块伤口表面上是好了,但被烧到焦黑的肌肤却是永远的留住一道疤。
去年的冬天,刘荣是卖汤圆的这些人里,最最最卖力的一个。
他卖出去的汤圆最多,持续的时间最长,景呦食品厂最后几百斤汤圆全是他一个人拿下的,后来即使天气开始转暖,汤圆无法储存,刘荣也一直在想办法,并且还多次跟萧泾渭沟通,希望能让厂里再生产一批汤圆出来,他有自信还能卖。
今年还没入冬,刘荣早早的找到了南北小卖铺,给褚优优带了从南方拿回来的小礼物,还有姑娘家最喜欢的胭脂、粉饼和电子表。他的目的,是希望能排到厂里第一批出货,并且表示自己今年也组了几个人,他新娶的老婆,他两个小舅子,还有他的弟弟妹妹,一共有七个人,大家分工合作,全力以赴的去努力,肯定是要把市场给做起来。
褚优优回想起当时场景,觉得自己真是把事情给想简单了。因为一入冬的时候,生产前的各种准备工作还需要一段时间,最初几天,并不会生产太多出来。所以,分到各个组去销售的汤圆肯定十分有限,一般是按照比例来平凡,一家分一点,先探探市场再说。
可刘荣想的是独占,有多少要多少,他要把自己分到的市场轰轰烈烈的做起来,这哪里能答应呢?回头都给了他,其他人来要,却什么也没要到,她是没法解释的。
那天刘荣磨了很久,褚优优一直不松口,他整个人都是悻悻的,满脸的不高兴。
褚优优只能答应试试调整一下收货的顺序,让他拿第一批的货,并且比预先的计划多两百斤,刘荣这才转怒为喜。
当然,景呦食品厂这边一开始生产,刘荣早早到了。他拉货当天,更是又找到了萧泾渭,软磨硬泡,死皮赖脸,最后将本来准备给陆大明的一百斤红豆沙汤圆给拿走了。
新品新货,还有褚优优那边不停的做免费品尝的活动助力,这个口味已经成为跟黑芝麻汤圆一样受欢迎的品类,因为红豆是从山里运来的老品种,那边的产量非常有限,运送原料也需要时间,褚优优当时谨慎,只定了五百斤,并且在极短的时间内消耗掉了。现在红豆沙汤圆已经断货,必须得等下一批的红豆送来厂里,才能继续生产。
因为刘荣早早截胡,陆大明他们只能望而生叹。
当然这些事,也仅仅是在销售汤圆的过程中所发生的无伤大雅的小问题。尽管大家都想要货,但每家的情况毕竟还是不太一样。有的一入冬的确是已经开始销售的很好,货物是供不应求,但也有的不着急展开,更专注于做一做市场,更多的野心是放在工厂的大订单上。刘荣要多销一些,大家除了开玩笑,让他赚了钱得请喝酒之外,并没有人真的生气。
直到陆大明找了过来,当面说起了有人在压价销售汤圆,破坏大家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信心,褚优优与萧泾渭一合计,都觉得这事儿不能放任发展。
萧泾渭立即表示,要跟刘荣去聊一聊,并且还得尽早去,最好是今天他晚上来开会的时候,直接了当的挑明了说。
褚优优有些担心的问:“咱们没证据来证明,低价售货的人就是他,万一是咱们猜测有误,那不是冤枉了人家。”
“有什么办法正式一下吗?要不,我去找陆大明,再仔细问问?”萧泾渭越仔细琢磨,越觉得事情还是很严重的。
这才刚开始做没多久,他们这些人里竟然就有人开始破坏规矩了,时间长了,其他人发现这边的态度是在置之不理,必定是心灰意冷,生出了其他的心思。那是个什么样的局面,萧泾渭都能想的到,要么加入低价倾销的队伍,为了快速换取暂时的利润,彻底将相思汤圆拉进杂牌子的队伍里,并且给购买的顾客深深的留下这样的印象;还有一种便是不愿意再与景呦食品厂合作,在能赚取利润的时候还会来拿货,一旦发现无利可图,将会立即离开,另找出路。
他们这边精心制作的汤圆,是耗费了极大的心力的。
但酒香也怕巷子深啊,若没有一群靠谱的人,不遗余力的推销汤圆,把他们的产品送到市内各个角落,让顾客在家附近就能购买到,萧泾渭觉的,他们的相思汤圆也是持续不了多久的。
褚优优经过认真思考之后,依然是选择阻拦他。
“陆大明刚才都没跟你说,现在你就是追上去问,也只是让他为难。要不这样,今晚上不是要开个小会,负责销售的几个组都到期了,你就把这件事当成所有人需要面对的一件大事,共同来说。”
褚优优一转头,去桌子上拿了相思汤圆的包装袋,她递过去给萧泾渭,颇有些感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