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镇抚司,诏狱。
“听说了吗?诏狱里又要来个新人了,这下有的看头了。”
“嘘,别乱说话,我听说这次来的人呐,身份不简单,没看见我们的姜大人都在等着吗?”
诏狱门口,姜小白正在静静等待着,眉目低垂。
一辆马车缓缓停在北镇抚司门口。
从马车上下来的人衣着雍容华贵,但双手与双脚上都戴着镣铐。
此时的信王低着头,已经没有了在玉玺宫时的慌乱,反倒显得沉着冷静。
姜小白对着他遥遥行了一礼。
回想起那封奏折,信王自然不可能对他有什么好感,当即冷哼了一下,而后目不斜视地走进了暗无天日的诏狱之中。
诏狱里是没有光的,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共识。
凄厉的惨叫似乎是这里的主旋律,最深处的牢房,房门敞开着。
“殿下,得罪了。”
那两名负责押送的禁卫站在门口。
“你们职责所在。”信王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坦然的走进了牢房中。
只不过在走到凳子前的时候,他的身形突然停住了,而后长叹了口气,道:“我,从未做过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站在门口的禁卫沉默了一下,而后缓缓关上了牢房。
里面顿时陷入了绝对的黑暗。
信王摸着黑在凳子上坐下,坐得笔直。
也不知过了多久,牢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丝丝光亮闯进,姜小白手持火把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锦衣卫。
“信王殿下。”姜小白说道。
“来吧,有什么酷刑,一并用上来吧。”信王神色不变。
早在过来的路上,他就明白了自己的下场。
从诏狱设立以来,这里就一直臭名昭着,层出不穷的极刑,还有心理上的摧残,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
但让信王没有想到的是,姜小白居然挥退了两名手下,而后搬了个凳子,坐在自己的面前。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与自己对视着,仿佛可以看穿一切。
“信王殿下有什么想说的吗?”姜小白突然问道。
信王嗤笑了一声,道:“我说的,你会信吗?”
在他看来,这姜小白现在的姿态无非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奏折明明是他写的,现在却又不对自己用刑,而是来假惺惺的问自己,有什么想说的。
说什么?说你姜小白不当人子吗?
可姜小白看着他的眼睛,却是缓缓笑了。
“我知道,贩卖军火那件事不是你干的,可事情中的所有证人都一口咬定是你干的,我也没办法,你知道的,陛下只希望看到一个合理的结果。”
“所以这就是合理的结果,对吗?姜小白,本王平日待你与这锦衣卫的兄弟们不薄!”
信王睚眦欲裂。
没错,他是冤枉的,自己贵为大梁三皇子,虽然还不是储君,但也不会傻到将军机营的装备卖给东瀛人。
那对自己有什么好处?难道只是为了几千两银子,就要冒这样的风险?
不值当!
可姜小白听见他的怒吼,不为所动,依旧静静看着他的眼睛。
“你……什么意思?”信王慢慢冷静了下来,目光中闪过了一丝惊疑。
姜小白这才缓缓站了起来,嘴角处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
“一个为了皇位栽赃兄弟,甚至不惜将火器卖给异族的人,又有怎么有资格带领大梁呢?”
信王听闻此言,瞳孔猛地一缩。
“你说的是……”
“信王殿下既然已经猜出来了,又何必故作不知?”
信王原本坐得笔直的身影一下子瘫软在了凳子上。
“大哥,果真是大哥,血刀门,原来早就被他收买了,对吗?”
“被收买的可不只是血刀门,其实我递交给圣上的奏折有两份,一份是你所看见的,另一份写着我所看见的。”
“圣上其实比你我想的要更加聪明,信王殿下,储君之位还未确立,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啊。”
此话一出,瘫在凳子上的信王猛然抬起了头。
玉玺宫内,珠帘后的身影安静坐着,檀香袅袅。
没过多久,大殿的门被缓缓推开,严公公带着一名禁卫走了进来。
“回来了……”珠帘后面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
禁卫身着铠甲,不便行跪拜之礼。
“那小子说了什么?”
“信王殿下说,信,从未做过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嗯,退下吧。”
大梁天子并没有因为这句话产生任何情绪上的波动,而是挥了挥手。
玉玺宫的门再度被关上,只留下严公公静静站在原地。
“大伴啊,拿我的烟斗来。”
“皇上……”严公公犹疑了一下,还是缓缓从一旁的柜子中拿出一支玉质的烟斗,而后又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罐子,打开,将里面的烟丝慢慢倒进烟斗中。
再拿出火折子,点燃,送进了珠帘后面。
烟草的味道没多时弥漫开来。
“咳咳咳。”珠帘后的人忽然剧烈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