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金矿被水淹没,但金坑子周边的河流却成了淘金沙的好去处,于是土匪们便频繁光顾金坑子,隔三差五来抢劫一番。
直到哑巴来到上坑村,土匪再也不敢靠近那里,哪怕哑巴去世后,他们依旧不敢招惹上坑村。
刘书义讲到这儿,顿了顿。我思索片刻,问道:“你说的这个八庙环抱金坑,具体是怎么回事?”
刘书义解释:“其实就是个传说,金坑子那会儿的庙何止八个,只是那八座规模较大罢了。现如今,金坑子周围别说大庙,连个小土地庙都瞧不见了。”我禁不住自言自语起来:“看样子,那哑巴遭重创后出现在金坑子周边绝非偶然啊!照你最初讲的,山王大人每次挂彩后总往庙里窜,说明他肯定在庙里做了什么手脚,或者那里有人接应他。金坑子又号称‘八庙围金坑’,估计蹊跷就藏在那些庙里。”
艳玲接过我的话茬:“不是说山王大人见庙就砸吗?怎么还能跟他与庙有关联呢?”
刘书义接口道:“这正是奇就奇在这儿。我让人查过山王大人的活动区域,他偏偏绕过了金坑子一带。”
琢磨了片刻,我问道:“当年环绕金坑子的那八座庙,各自供奉的都是哪路神仙?”
刘书义晃着脑袋回答:“金坑子那儿现在一座庙都没剩下,谁能记得几十年前的事儿?况且八座庙不可能全供一位神仙,那就更记不清了。”
艳玲压低声音:“陈满,你说山王大人不碰金坑子边上的庙,是不是因为‘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
艳玲这话倒是点醒了我。山王大人当年可是赫赫有名的悍匪,单干户一枚,从不与人结盟,也不拉帮结伙。更关键的是,他每次露面模样都有变化,可见此人擅长乔装改扮。或许他不对金坑子下手,正因那是他的老巢。
沉吟一阵,我又问:“除了这些,你还打听到什么没有?”
刘书义接着透露:“还有件事,近几年金坑子附近的庙宇怎么也建不起来。金坑子那块儿如今也出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有的想在那里修个庙,图个好名声啥的。可无论谁去修,甭管多大多小的庙,就是修不成。听说有些地方连地基都打不稳。”
“有意思了!”我一边摩挲着手里的铁桃核,一边倚在车座上,“八座庙……艳玲,你说如果这八座庙并非供同一尊神,会不会藏着只夜猫子?”
艳玲转向我:“你的意思是,缠上万瑞凯的是一只夜猫子?”
“不像吗?”我慢悠悠地说,“按仙家的说法,清风仙中便有夜猫子。万家别墅接连死去的那几人,哪个不是眼睛瞪得滚圆,眼白全无,只剩漆黑一片。那不就是夜猫子的眼睛嘛。”
“还记得巧巧在餐厅丧命那一幕吗?当时有个女子站在门口喊了句:‘吃鱼的人来。’那像不像夜猫子在叫魂儿?”
老人们常说:“不怕夜猫子叫,就怕夜猫子笑。”若夜猫子像人一般蹲在哪家门口嘿嘿直笑,那家必定有人要丧命。有人讲,夜猫子的笑声实则是喊人魂魄的声音,一旦它把人的魂儿唤出体外,屋内之人便咽气了。夜猫子叫魂的声音,常人难以理解,唯有将死之人才能听出那是在呼唤自己的名字,旁人听起来只是笑声。
艳玲愣了半晌,终于点头:“像……的确挺像。”
刘书义猛踩刹车停下:“小师叔,咱还去吗?您刚才说八座庙可能都是山王大人的分身,咱这一去,岂不是要硬刚八个鬼神?”
我满不在乎:“我只是随口一说,未必当真。先过去看看再说。”
重新启动车子后,刘书义额头的汗珠就没停过,隔一会儿就要擦一下。待我们接近金坑子,他擦汗的毛巾几乎能拧出水来。刘书义再度停车:“小师叔,您真的考虑清楚了吗?翻过前面那道山梁就是金坑子了,咱就不能不挣这笔钱吗?”刘书义又开始打退堂鼓,磨磨蹭蹭地不愿前进。我压低嗓音,严肃地说:“都已经来到这里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你就把车停在山脚,我先上山探探路。”
我奋力攀上山顶,极目远眺,终于明白为何此地被称为“金坑子”。它其实是一个被群山环抱的巨型盆地,从山顶俯瞰,就如同一个深深的天然大坑。粗略估算,这片金坑子内起码散落着三四座村落。此刻我才恍然,刘书义曾提过,金坑子是附近一带的地名。
当我正俯视山下的情景时,张晨心突然插话:“陈满,你在等三眼门的人吗?”
我心头一惊,张晨心居然看透了我的心思。没错,我确实在等待三眼门的到来,打算借他们的力量解决山王大人的问题,坐享其成。但面对她的直截了当,我一时语塞。
毕竟,张晨心虽与张云青关系淡漠,但她身为三眼门的一员,对门派中的其他人多少有些情感牵绊。我若存有坐收渔利之心,就不该带上她。然而,若不告知她实情,日后真相曝光,恐怕会引发更大的矛盾。
正当我思绪万千,琢磨如何回应时,张晨心却默不作声地退至一旁,再无言语。这反倒令我更加为难。她以沉默将决定权交给了我,若是她激烈反对,我或许还能坚持原有计划,静待三眼门与山王大人的对决。如今她如此平静,反而让我不得不慎重考虑她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