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当时他们李家村里来了一些奇怪的人,要不是李三娘心细,将此事瞒了过去,裴从安早已经没了。
李三娘救裴从安,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出于善心,直到裴从安身边杨师爷寻过来,李三娘才将一直昏迷的裴从安交到他的手中。
原本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身为寡妇还没有一儿半女的李三娘,仍旧努力坚强的在村里头过着小日子。
两个月后,李三娘救下的裴从安突然来了村里,还乔装成商人的样子,裴从安是来报恩的,李三娘却什么也不要。
于是两人在你来我往的报恩过程中产生了情愫,正好裴从安多年奔波,身边没有一个贴心的女人照顾,便萌生了要娶李氏的心思。
哪知那时葛氏跟着任家人一同来了,便阻止了这件事,最后在裴从安的强硬坚持下,葛氏只好同意儿子纳了李氏为妾室。
李三娘只简单的说了说两人相遇的过程,而宋九却听出了舅舅在凤翔府的诸多难处,再一想到外祖母葛氏,她也能想到当时葛氏为何要反对这桩婚事了。
毕竟当年她婆母能下嫁任家,好好的贵女不做,却跟着丈夫去了乡下做了庄户,可见外祖母从来就是那个将名望和虚荣看得比人重要的人。
所以她儿子成了一方知州,又岂能娶一个寡妇为正妻呢,即使李氏年轻,她定也是看不上的,估计还会想着她的好儿子还能娶个待字闺中的贵女千金为妻。
宋九从与李氏的交谈中,她没有替外头对她不利的传言辩解什么,而是温温顺顺本本分分的说着这一切,更没有在人前提她婆母半句不好。
宋九算是明白舅舅这么多年了为何只看中了李氏一人。
一顿饭吃得主客皆欢,待李氏离开后,宋九看向她家夫君,说道:“舅舅这后院的事按理咱们不该插手,但是现在也由不得我们。”
“我担心外祖母在凤翔府已经中了圈套,看不清这些人的真正目的,反观李氏这人,她是庄户出身,大事皆是不懂,但她人不贪,而且容易知足,生活也没有因为成了知州府的妾室而有所改变,保持着自己的初心,所以这些人对她无法下手。”
任荣长听后,脸色便不好看了,“媳妇的意思是他们在利用外祖母?”
宋九只是猜测,她舅舅遭人暗算差一点儿没了,他也没有妥协,整个知州府里,这新纳的妾室又是个不争不抢的,那能下手的人,只有爱热闹喜欢虚荣和名望的老夫人。
“夫君,我不知道有没有猜对,要是能找到府里东院的账本,咱们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这事儿倒是好办,任荣长虽说在主院休息,他还是留意了的,这府里院子,官兵不多,功夫也不高,他今夜夜探东院,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夫妻商量好后,便只等着天黑了。
倒也是巧了,李氏早早的给衙门里的裴从安传了口信,可是裴从安却是天黑了也没有从衙门里回来,而去赴喜宴的老夫人葛氏,竟然也没有在天黑前回府。
宋九心头担忧,也不等子夜时分,天才黑,她家夫君就带着府卫摸进了东院里。
东院里,赵嬷嬷忧心忡忡的在屋里来回踱步,后果今日没有跟老夫人一同出门。
白日里的那婆子脚步匆忙的进了屋,见到赵嬷嬷小声说道:“不好了,听说老夫人在喜宴上吃醉了酒,睡在人家府上了,这会儿我再去请,连老夫人的面儿都没见到。”
赵嬷嬷一听,脸色大变,“不好。”
婆子着了急,“怎么说?”
赵嬷嬷憋着一口气,想说的话差一点儿脱嘴而出,但对上婆子好奇的目光,又将话生生咽了咽回去。
赵嬷嬷将婆子指使出去后,立即回身入了里屋。
而蹲守在悬梁上的任荣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见赵嬷嬷入了里屋,他也翻身进入里屋。
赵嬷嬷进了里间,朝窗台的方向看去一眼,见外头也没有人偷窥,这就去了耳房将一个箱笼翻了出来。
这箱中存放着的正是东院里花销的账本,平素的确是赵嬷嬷在打理,不过今夜赵嬷嬷急忙在笼中翻打,却不是为了看平素的账本,而是翻出一本镶着金边的小册子。
赵嬷嬷仔细的翻看着小册子,嘴里念叨着:“三月初五,不就是今日么?”
赵嬷嬷看着三月初五记载的一处,脸色变得苍白,刚要合上小册子,就被人从背后一掌击晕,小册子落入任荣长的手中。
任荣长看着小册子上标记的三月初五,上面写着一行字:“矿石两车,从东门出发,走水路运送。”
任荣长皱眉,随后再往前头翻,便发现一个月有一到两趟的记录,有的是走水路,有的是走陆路,方向未知,但是上面有勾勒完结二字的,也有写下未完成的字样。
任荣长将小册子纳入怀里,而后看向箱笼中的账本,随手翻看了一眼,只见这些账本上记载了葛氏的日常花销,以及她私下里购下的田地庄子,才来凤翔府多久,倒是置办了这么多的田产。
任荣长顺手将装契纸的木盒也一并带上了。
待任荣长和府卫从东院回来,前头院里,杨师爷入了府,他是匆匆赶回来见贤王和贤王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