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讨厌观测的行为。我自己观测过无数世界泡中的世界,也观测过虚数之树上的许多枝叶。我观测那些世界的时候,也并非为了寻求某种答案,寻求什么意义,仅仅只是无聊,想要看故事而已。
“有不少学者认为,晚期智人之所以能够脱颖而出,建立文明,是因为他们有了讲故事的能力。通过故事发展出宗教,进而更新了社会组织形式,从而拥有了战胜其它动物与人种的力量。但这些太过遥远,要说距离近一些的话——圣痕,不也正是基于故事而来的吗。但要说不开心……我也确实有一些。”
“啊,我明白了——你是在恼怒于我们插手了那场战斗吧?”
“没错。那时的情况对于琪亚娜她们来说确实算得上凶险,但我也不过以残余的终焉权能吞并大量虚数内能最后放手一搏而已,只要她们坚持上一段时间,待到我体内留存的终焉权能已经不足以再控制如此大量的虚数内能,她们自然就会获得胜利。她们不需要你们的帮助。
“你们这样做,完全是在雏鸟破壳的关键时刻横插一脚,这只会让她们在今后遇到难以跨越的困难时忍不住期待奇迹再次出现,而不是努力坚持下去,凭自己的力量博取胜利。”
“看来你对这一点确实相当不待见呢……但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啊。”
马赛克为难地耸了耸肩。
“就好像你即使身为终焉,也无法违逆虚数的规则一样,我也并不自由。打破次元壁的并非我,而是另一个人,包括我能在这里使用部分的时间权能,以这样的方式与你对话,也都是那个力量的施予。我说过,在我的世界里,我只是一个既没有超能力,也没有钞能力的普通人。而我们打破次元壁的到来,从某种意义上是‘一定会发生之事’。哦,对了……我差点忘了,在你的记忆里,关于《崩坏三》的记忆,其实只到【因你而在的故事】吧?”
“嗯?”
米凯尔眉头微蹙,他看着那团模糊不清的马赛克,双唇分开了一瞬,又很快咬紧。
“你这个家伙……该不会……”
“明明听到我说‘诉诸于文字’的时候就有所猜测了,又何必到现在故作出惊讶来呢?”
“……果然是这样吗……那我应该称呼你为【父亲】,还是【米凯尔】?”
“我觉得这两种称呼用来形容我都有失偏颇。”
米凯尔哂笑了两声,笑容中满是落寞、失望,以及……重新燃起又转瞬即逝的战意。
“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彻底洞悉世界的真相,假如你们来的更早一些,我对于自己结局的规划或许会与现在不同吧。”
“要继续反抗【命运】吗?我以为自从爱莉希雅牺牲自己之后,你就已经从反抗命运走向了推动命运了。”
“谁知道呢,至少我的心脏刚才又跳动了。”
米凯尔歪了歪头,嘴角挤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马赛克没有动作,他紧紧盯着眼前完全是风中残烛的男人,像是在仔细审视着米凯尔,但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的动作却暴露了他的恐惧。
哪怕他知道,如今的米凯尔,已然处在随便一个成年人都能一拳打倒的程度。他甚至已经无法以自己的力量走到不远处的虚数之树下。
可生在和平时代的人,又如何能真正与这个他们口口声声称之为软弱,却无数次主动将自己的生命化作子弹压入枪膛,无数次行走于生死的边缘的战士对视呢。
“好啦好啦,没必要这样……”
足足过了两三分钟,马赛克才如梦初醒地将手放到胸前摆了摆,又很快用一只手掌按住胸口,倒吸着冷气感叹道:
“早知道就不跟你开这种玩笑了,有点过火了呢……”
“玩笑?”
米凯尔不动声色地眯起了眼睛。
“嗯嗯嗯。”
马赛克忙不迭地点头,而后,他向着一旁让开身位,露出了一直躲藏在他身后的人——其实米凯尔的视线早就因为脱力而模糊,以至于根本没有发现马赛克身后的人影。
即使现在,那道人影的轮廓也仅仅是比马赛克清楚少许罢了。
但颜色是不会说谎的。
“米凯尔,你大概忘了一件事——你愿意为之背叛世界的那个人,也愿意为你做相同的事。”
米凯尔的喉结不断上下滚动,嘴唇颤抖着向上努起,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眼前是一抹正不断向着自己走来的粉色,在血一般的沙地衬托下,那粉红色没有变得模糊,反而愈加清晰起来。
而马赛克仍旧不懂气氛地在一旁做着多余的解说:
“所谓的【另一个人】,其实就是她呢。我们毕竟是来自太过遥远的另一个世界,想要凭自己的意志观测到一个完整的故事,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能够做到,在无数个世界无数种可能中,又怎么会恰恰好是这一个呢?
“有一点,苏或许和你说过,或许没有——当一个存在距离他所观测的世界愈是遥远,他的所知愈广,但所能加以的干涉也愈小。当距离远到极致,除非恰好同样被这个世界上的某个存在所观测到,不然他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干涉。
“没错,在你背负着痛苦,尝试着拯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