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河生去医院看望杨宁宁,回来径直去了花裴办公室。
“你不感觉宁宁这伤来得很蹊跷吗?”段河生试探着问道。
“怎么?”花裴眼皮都不抬,专心致志地打个小游戏。
“那条柳溪,他闭着眼也能过去,怎么会摔下去呢?”
“调虎离山调的呗——”花裴眯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
段河生一愣,猛然转身出了办公室。
花裴知道他去了哪里,起身去沏了一壶茶,倒了一杯,放在鼻子下仔细地嗅着,一口一口慢慢品。
茶不错,是江苏天目湖的白茶,香味很淡,在蒸汽的挟裹下徐徐地在眼前飘散,像朵忽来忽去的云。
果然,不到半个小时,段河生就怒气冲冲地回来了。进门就冲到花裴跟前,恶狠狠地瞪着她。
“拿来!”段河生把手伸到花裴眼前。
那只手在发抖。
“拿什么?”花裴横眉冷对。
“我《攻心宝典》呢?还给我?”
“呵呵,我姑且不说你的阴险,就你那也叫宝典?要不要脸?数一数,够不够两百个字?”花裴反唇相讥。
“这不用你管,还给我。”段河生近似于哀求。
花裴非常享受这个时刻。这就好像战场上抓了俘虏,枪口对准他,手扣在扳机上,命令他进行表演。
他服从了,虽然表演很拙劣,但他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去做。
“宝典是没有了。不过那些个歪歪扭扭的字我倒还记得。比如吧,第一,感冒着凉;第二,隔离亲友……”
段河生脸上的冷汗密密麻麻布满了额头,又汇聚成豆大的水珠子一颗颗掉下来。
“要不要我都给你背一遍?你重新找个本子誊一份?”
花裴看见段河生的眼底突然闪出一道凶光,只闪了一下,“嗖”地一声藏了起来。
“三只小乌龟,带着几只臭鱼烂虾,把一塘池水搅浑了,一只乌龟霸占了莲花仙子。莲花仙子要把池塘里的水放光,把那几只小乌龟晒成乌龟干。哈哈……”说到兴奋处,花裴放声大笑。
段河生沉下脸:“小心水干了,莲花也得枯萎。”
花裴“噌”地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逼视着段河生,两道眼光像两把刀子。
“你真的以为那朵满身污秽的莲花还有生趣吗?你真的以为她喜欢以这种面目在风中飘摇吗?”
段河生双膝一软,突然跪在花裴面前,哽咽着哀求道:“我虽然长得丑点,家境也一般,不管我做错了什么,那都是过去了。我是真心对你好,我们就不能好好过日子吗?”
“哼哼——”花裴冷笑了几声,“这不像一个阴谋家该说的话。”
“要怎样你才能相信我?要怎样……”段河生抱住花裴的双腿,呜咽着哀求。
“别以为你们干的事儿我不知道。苍天的眼睛是睁开的,它就像一张大网,你们的罪行无所遁形,终将把你们一网打尽!”
“小乌龟小虾米,尽情地张狂吧,看你们还能张狂几天!”
“哈哈……”花裴用力把段河生踢开,大笑着扬长而去。
把杨宁宁送进医院之后,花裴没高兴两天,猛然发现,杨宁宁只不过是只小虾米。真正的大鱼,已经跳上了龙门。
肖晴居然在荆州市里买了商品楼。虽然她一直没敢官宣,小道消息传回到她耳朵里的时候,她都含笑接受了。也就是说,她坦然承认。
她为什么不敢官宣呢?她是怕花裴知道。她为什么又默认呢?她是怕花裴不知道。
看看,多么矛盾的人。
花裴冷笑几声,心里暗暗发狠。是时候了,该让她们都消停消停了。
在赌这条路上,段河生已经走得太远,没有退路可言。
大都会老板柳一刀像条钻进他身体里的蚂蟥一样,不仅饱食他的鲜血,控制着他的躯壳,甚至已经钻进他的脑袋,左右他的神经。
马峪江的小赌局对段河生已经没有什么魅力可言,他的目光已经遍布海外。澳门、韩国,越南、泰国、缅甸,美国的拉斯维加斯,都在他的征服范围内。
他征服了这些赌场,这些赌场征服了他的钱。
段河生知道自己在大华厂已经拉下了巨额的亏空,巨大到他经常在梦中惊醒——他掉进深不见底的深渊。
他只能继续铤而走险。继续下去还有一线生机,此时停下来,只能是死路一条。
花裴那冷冷的目光和轻蔑的表情,更像一条条毒蛇一样在段河生脑子里挣扎翻滚,那种刺痛蚀骨焚心,令他痛不欲生。
耗费半生所有才得到的这件宝贝,这是要得而复失了吗?每每想到自己掌心这如仙子般美艳的女人就要离他而去,段河生都禁不住要肝肠寸断。
突然,一条恶毒的计谋窜上心头。
既然花裴已经把话挑明,而且她已经下手报复,再跟她讲仁慈讲情爱是不可能让她回心转意了。
她一定要把几只小乌龟抓出来晒成乌龟干,那也只好鱼死网破,最多大家同归于尽吧。
“花裴,咱们走着瞧。”段河生咬牙切齿地说道,“想离开我,这辈子你都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