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超出曹小隼的想象力,眼神儿很迷茫。
潘爷要的就是这种结果,神秘,而且无边际地被神往。
“这么跟你说你更容易听懂一些。”潘爷接着说道,“小到一张的士票,大到一套欧洲七日游的套餐,卫生巾纸尿裤牙膏洗发水,男人去嫖娼女人去化妆,五花八门面面俱到,你能想象税务局查票的那个人有多累了吧?”
“这样啊,都是谁来报销啊?”曹小隼惊异地问道。
潘爷不大的眼睛瞪得溜圆,惊奇地问道:“难道是给搬家公司扛大包的报销啊?当然是给我们的VIP医生啊。”
如此这般,潘爷心情渐好,拍着越来越红的肚皮如数家珍般把公司大事小情给没见过世面的曹小隼做了个科普。一个卖弄得起劲,一个聆听得认真,一唱一和,这个夏天的一个无聊夜晚在霓虹灯的陪伴下悄悄溜走了。
五瓶啤酒下肚,潘爷舌头有点肿,说话开始咬后槽牙。
“说回正题。”潘爷说,“公司最赚钱的是哪些?是我们美力这边你知道吗?美力这边的仿制药才是最赚钱的你懂吗?一盒瑞士的格列卫一万二,一年十四五万,而一盒印度仿制药才两千块,公司卖五千到八千,你懂吗?双赢。”
曹小隼吐了吐舌头,心想一年吃掉老家的一套房子啊。
“赚钱是赚钱,可不正规,是擦边球你懂吗?”潘爷说,“如果严重了,是要坐牢的?”
潘爷干了杯啤酒,把酒杯往桌子上重重一墩。
“花表妹居然想把美力公司法人换成我,她打什么算盘以为我不知道吗?顾客是石榴谈下来的,药是我去送,出了事儿让我扛包,她就光等着拿钱啊?想得美。”
说着说着,潘爷突然间眼泪就流了满脸,声音也哽咽起来。
“我伤心的不是花表妹怎么对我,虽然是表亲,她也是外人。我最伤心的,居然是石榴跟我说把法人换成我。你懂吗?她这是想干啥?她要把我送进监狱里去,她好每天跟别人去鬼混就没人管了是吗?”
这个场景让小隼没了主意,劝也不是哄也不知道如何哄。还好潘爷哭了几声就不哭了,曹小隼赶紧给他递了几张纸巾。
这成人的世界太混乱,曹小隼好想回童年。
她是个不爱看书的,对于爱情的理解基本上发自动物本能。如果说有所升华的话,那就是影视剧那些夸张的不真实的表演,还有省城技校期间学姐学妹们死去活来的演示。
在小隼看来,都是表演,因为没有死去的,只有活来的。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生相许。天一黑胡天胡地,天一亮各自离去。①
曹小隼懵懵懂懂地问道:“你可以知道她真的去跟别的男人鬼混?”
这句话显然是刺激潘爷泪腺神经的触点,刚停下来的泪水又一把一把“哗啦啦”地流下来。
潘爷把滴了半杯眼泪的啤酒一扬脖子干了,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平复了一下情绪。
“不是可不可以知道的问题,是她怎么炫耀的问题。”潘爷失落地说道,“她每次跟那些野男人出去旅游,都拍一堆照片放到她空间里去,她就差让我跟着给她和野男人当随身摄影师了。”
曹小隼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感觉非常不对。
“潘爷,那你怎么不跟她分手?”
“分手?”潘爷一脸惊愕地看着曹小隼,像看一头外星动物一样,“她只是身子闷了扔出去撒撒野溜溜弯,她的心还在我这儿,我为什么要跟她分手?”②
曹小隼明显感到大脑短路,他这套奇葩理论到嫁接省城技校去传播也会超前不知道几年。
小隼摇摇头笑而不语,不敢再就此提问,生怕潘爷也想把身子往外扔一下,这死胖子可不是她的菜。
潘爷酒劲儿已经到了十分,哪里还看得出来小隼脸上的鄙夷和漠视。他有些下作地朝小隼勾勾食指,色眯眯地说道:“看你一双杏眼,眼底都带粉的,肯定是有男朋友的吧?”
“哼哼……”曹小隼也不知道该怎么回他,“有,还是,没有?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您接着说潘爷,我喜欢听你和石榴姐的故事。”
潘爷很猥琐地笑了,眯着醉眼说道:“你也是女人,但你跟石榴比,还算不上女人。女人不是长成女人就是女人了,女人要像石榴那样,让男人神魂颠倒才能算是女人。你要跟石榴姐好好学学,你的男朋友才会爱你,你明白吗?”
曹小隼大着胆子问道:“你是说,床上吗?”
潘爷不假思索地答道:“当然。不过也不全是。你看她工作泼不泼辣?你看她KTV唱歌是不是麦霸?她做的菜很好吃,她会插花,她还会给地板打蜡,甚至她的驾照都是B照,你就感觉你跟着她就是阳光普照的快乐海洋你懂吗?然后海洋上有一艘小船,就只你和她,我们就一起漂啊漂啊。”
“然后你一睁眼,她不见了哈?”曹小隼嘴太快,一不小心顺嘴溜了一句。
话说出去她自己先尴尬,却收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