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小飞把一万块钱把在手里,一边乐滋滋地数,一边自言自语地盘算:“不是老板他娘也不是老板娘,就说明这帅哥还没给人家套牢。机会是均等的,谁能知道他愿意钻哪根套马杆呢?哼,等老娘得手了,气死那个王八蛋!”
她算盘子打得声音太大,曹小隼被灌了个满耳朵,终于忍不住朝姐姐开火了:“曹小飞我请你注意两件事,一是你被人家从被窝子里赶出来裤子还没穿上呢,就这么忙着找被窝吗?二是就算孟先生这个碗里有肉,你妹妹拿把勺子在旁边候半天了,你不能下手就抓呀?意思我闲得蛋疼领个男人过来给你送钱还要贴个男主给你啊?”
妹妹到底年轻,招数还没怎么用呢她就招供了。曹小飞“扑哧”一声笑了,一双妙目对着火急火燎的妹妹上下打量着,恍然间从妹妹粉白细腻的皮肉下嗅出了成人的气息。
她知道,那叫荷尔蒙,是一种雌性动物被心仪的雄性动物激发出来的一种激素。
看来,妹妹长大了。
“唉——”曹小飞笑着笑着,又幽幽地叹了口气,“别怪姐不提醒你,这位孟先生可是大你不少吧?”
小隼白了姐姐一眼:“这位孟先生可是大你也不少吧?”
把曹小飞怼得很妥帖。
小店西晒,屋里屋外就一台旧空调,无法抵御骄阳的热浪。好在对面有两幢高楼,中间只留了个把小时的阳光。
小隼闲不住,拿条抹布里外里地擦。
钱到了手,曹小飞马上打了几个电话让厂家把预订的护肤品彩妆什么的都送过来,又跟花城台龄预租了几台高档一些的美容器械,水氧的、吸油的、嫩肤的……开业那几天好做一些促销活动。
都安排妥了,姐妹俩才有工夫拉拉家常。
小隼那天匆匆忙忙给妈妈打了个电话,根本就没搞清楚问题的根源。
这次可是曹妈妈不对,两口子辛辛苦苦那么多年才攒了万把块钱,前些天在妈妈手里被一个男人给骗了去。爸爸气到吐血,要去找那个男的算账,结果曹妈妈既不承认跟那个男的有事儿,也不跟曹爸爸讲那人的行踪,名字都不肯说,逼急了就要跟曹爸爸离婚。
现在僵到这里了。
相比小飞的忧心忡忡,小隼心里倒是一百个无所谓。
男人女人嘛,公找公的辙,母找母的车,像她们这代人,合就一起过,不合就分开,反正儿女都大了。
省城技校那些同学们,父母离婚的多了去。
曹小隼坚信,凤凰落在鸡窝里,你飞不走也不要嫁给鸡,不然你生窝鸡蛋出来,既要对鸡蛋负责又要对公鸡负责,想在鸡窝里讲凤凰的道理,那由不得你。①
我是不会嫁只公鸡的,虽然我可能就是只母鸡。小隼默默地想。
王小户本来是贴广告的,迫不得已,现在变成揭广告的。
在附近各街区告示牌跟西周地产紧挨着的,都是KTV酒吧招聘专职兼职招待的。待遇一般都是万元起底,上不封顶。
王小户神往已久,悄悄看过好几次,实在鼓不起勇气去人家富丽堂皇的大楼里应聘。
心理阴影也很重,嫌那些女人职业妆化得太厚,脸都看不到,还有那浪声浪气的腔调,听几句浑身发麻。
还有一件事很麻烦,就是一照镜子心就发虚,感觉要样没样要板没板的,怕被人家轰出来。
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王小户痛定思痛,决定以身犯险。
她查到一句禅语为自己正名:我不入地狱,哪个入地狱?
妹妹弟弟一个上高二一个读初三,家里三姑六婆的今天死一个明天嫁一个,随个份子喝个喜酒,老妈这些年能把她们三姐弟养活已经把骨头里的油都熬干了,手里根本就存不下钱。如果她不马上找个挣大钱的工作,这是要把老妈逼疯的节奏。
王小户狠了狠心,找了家近一点的大都会,今晚就去把这手都没跟男人拉过一次的身子当了吧。
一边化妆,一边莫名其妙地酸楚。
那么多同学同事,人家都开开心心的,怎么到她这里就只能当观众呢?
本来想大哭一场,使了半天劲儿也没能流下一滴泪来。
人各有命吧,各自安好。
曹小隼下班回来,一进门就感觉不对。
王小户平时是不化妆的,公司要求淡妆她也极为将就,今天倒好,把脸抹得像个妖精样。再看到她手边的招聘启事,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忙不迭地问:“你是真的要去做招待吗?这不是要去作死吗?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王小户苦涩地笑笑说:“来,你还是教教我怎么化妆吧。”
曹小隼急道:“你要想明白,一步踏出去,可再也回不来了。”
王小户苦涩地摇摇头说:“这个家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去死的话,那也一定是我。我死了她们还照样过,如果我妈死了,我真不知道怎么养活弟弟妹妹们。”
好说歹说大道理磨破了嘴,曹小隼也没把王小户劝得回心转意。
思来想去也没个好主意,曹小隼咬咬牙说:“一定要去,那就只能我陪你去了。”
王小户本能地要回绝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