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贵中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却也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所谓兵不厌诈,答应他又怎么样呢?反正到时候自己拿了钱还等着他来分吗?这么大个国家,他哪里去找自己呢?
话已说尽,双方都已经没有丝毫缓和的余地。罗右江背着双手,故意把胸脯高高挺起,气咻咻地转身就走了。
南贵中到底是明智一些,看着他的样子暗暗好笑。这就好比两个土匪去打劫,钱还到手呢就开始为了怎么分钱吵闹,是不是争得太早了点呢。
南贵中在把握老年人心理方面可谓经验丰富。他心里清楚得很,连罗右江都能看出来,又怎么能瞒得过八十多岁、经历过两个世纪风雨的吕美琪呢?还是好好服务吧,其他的,就只能交给老天来决定!
想是想通了,心里还是难免有些忐忑,故意多待了一会儿才回到吕太家。吕老太太已经睡醒了,歪着身子拿着手机听音乐。罗右江在他的工人房,鬼鬼祟祟地低声打电话,不知道又在联系邻里们到哪家保健品公司去领礼品。
一个下午都很平静,就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罗右江撅着屁股睡到了天黑,等南贵中伺候着吕老太太吃过晚饭,他把碗筷收到厨房里,把剩菜剩饭吃了,简单洗了碗碟,又出门叫上邻里们去跳广场舞。
南贵中也把心事放下,照常例给吕老太太洗完澡换好衣服扶到床上躺好,再做了一次全身放松按摩,这才在吕太轻轻的鼾声中悄悄离去。
半夜里睡得正香,南贵中突然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拿起手机来一看是吕老太太,南贵中连忙接起了电话。
“快来,救我。”吕老太太呼吸急促,说话声音断断续续,听上去像是突发了什么重病似的。
“阿姨你坚持一下,我马上到。”南贵中来不及细问,闪电一样蹿下楼去,拦了部的士急匆匆地往吕美琪家里赶。
凌晨两点的花城交通最为通畅,南贵中离吕太家隔着几个街区,出租车司机也很配合,把车子开得像过山车一样,平时坐公交车一个来小时的车程,只用了十几分钟就开到了吕太家楼下。
屋门虚掩着,南贵中推门进屋,顺手打开了大灯,直接闯进吕太太的房间。房间里黑乎乎地啥也看不见,南贵中摸索着把灯打开,在床上没看到人。
一恍惚的功夫,忽然听到床旁边的夹道里传出呻吟声,紧跟着有人低声呼唤:“小南,我在这里。”
南贵中绕过双人床,这才看到吕老太太蜷缩在地板上,咬牙切齿眉头紧锁,嘴角上像是有血迹。
南贵中正要弯腰把她扶上床,吕老太太缓缓地摇了摇头,喃喃说道:“不要动,叫救护车,腿断了。”
南贵中大惊,赶忙打了急救电话。把电话挂掉后拿张纸巾来帮吕老太太把嘴角的血迹擦干了,又去给她倒了杯水,拿把勺子喂了一点进去,
吕老太太脸上的痛苦之色稍减,南贵中正想问问她怎么好好地会从床上摔下来,她却抢先开口了:“有小偷进来偷东西,被我发现了,喊了一声把他吓跑了。我想下床看看,不小心手按空了掉下了床。”
“你这样的身体,有贼进来还敢出声?被他人害了怎么办?”南贵中急道。
“嘿嘿……”吕老太太被逗笑了,“我这样的身体还怕被谁害了吗?况且也没人会害我了,都是冲着钱来的。”
“人没事儿就好。”南贵中安慰道。
吕老太太缓缓扬了扬下巴说道:“你去那间房看一下,看看那个罗护工在不在?”
这句话倒是点醒了南贵中。这么大的动静,罗右没道理听不到。他忽然心中一动,急忙紧走几步来到工人房,开灯一看,房间里空空如也,罗右江果然不在。南贵中把衣柜打开一看里边也是空的,罗护工的衣服鞋帽等一应私人用品也都拿走了。
回来把看到的情况跟吕老太太一说,吕太恨得咬牙切齿地骂道:“我就模模糊糊看着那个小偷的影子那么眼熟,果然是他。他这是提前有了预谋,偷了钱就跑的。”
“阿姨,要不要检查一下有没有被他偷走些值钱的东西?”南贵中惴惴不安地问道。看似他要比吕老太太紧张,实则他就是要比吕老太太更紧张一些。
“呵呵。”吕太得意地笑了,“我的钱那么容易偷的吗?再给他翻上一天他也绝对找不到。”
“那就好!”南贵中心下惶惶,随口敷衍道。罗右江找不到,他也自然找不到,看来这笔遗产只要吕老太太不松口是不可能拿得到的。
“小南你报警吧!”吕老太太恨恨地说,“怎么也不能便宜了他,抓到警察局去让他受受罪!”
吕老太太这句话看似非常合理,却把南贵中吓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