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报警,大概率会把罗右江抓获。他没偷到东西,也定不了他多大的罪,关不了多长时间就得把他放出来。但是只要把他抓了,他一定会把南贵中惦记吕老太太遗产的事情交代出来,警察也一定会把这件事儿告诉吕老太太。
虽然大家在心里都隐隐约约知道彼此的心思,但警察的介入会把心里的这些盘算都公开化,难免会让大家增加些尴尬。
南贵中把手机拿在手里正在犹豫,忽然窗外灯光闪烁,急救车到了。
“我去开门。”南贵中跟吕老太太打了声招呼,三步两步跨出房门,把急救人员迎了进来。
拉到医院里一通检查下来,吕老太太不但右侧胯骨骨折,右胳膊上臂肱骨也摔裂了。多年的糖尿病再加上年龄偏大,吕太患有严重的骨质疏松症,植入式的内固定器械不能使用,只能打了石膏绑上绷带,采用一些相对简单的治疗手段。
在医院里住了一个礼拜,一来闻不惯医院的味道,二来吃不惯医院的饭菜,吕太死活都要出院。
南贵中听从了吕老太太的意思,当天就跑前跑后就把她送回了家里。医生说这些石膏至少要在老太太身上敷两三个月,总不能让她在医院里住几个月吧。
回到家里就面临着另外一个棘手的问题,罗右江走了,谁来全天候照顾吕太呢?
南贵中琢磨着,让他给吕老太太当全职男护是最好的办法,不过嘛,当全职得让吕老太太出工钱。要是工钱和罗右江一样,那就有点尴尬了。自己年轻力壮的,咋能跟姓罗的工钱一样呢!要说啊,这也许——或者根本不是钱的事儿,主要得合乎情理。
等伺候吕老太太吃完晚饭,又帮她全身擦了个浴——身上打着石膏不能洗澡,能擦润肤乳的地方都擦了,该上痱子粉的也上了,然后换上干净衣服抱上床。
吕老太太骨折后身体几乎动不了,比以前搀扶着可费劲多了。虽说她不胖,但也有一百多斤呢。就算是南贵中这样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这么一通折腾下来,也累得满头大汗。
南贵中把房间里收拾干净了,正要跟吕太道别,吕老太太忽然叫住了他:“小南你搬过来住吧?不然晚上我要上个小便或者喝口水怎么办?”
“好。”南贵中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回去拿些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来。”
“我的意思是,你把你租的房子退了搬过来吧。”吕太说道,“这样你也能省一份租房子的钱,照顾我也不用来回跑,晚上也有人照顾我了,一举三得是不是?”
“对,对对!”南贵中应承着,匆匆出了房间。
对于吕老太太这种把他当个免费的佣人一样使唤的做法,南贵中也不是没有意见。不过既然心中有了远大的目标,南贵中自然也不能跟她计较。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那些遗产还能飞了不成?
纵然如此,南贵中心里也在暗暗想主意,以现在的医疗条件,吕老太太再活个十年八年不是没有可能的,自己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像义工一样照顾她,万一她不把遗产留给自己,那可是既浪费了青春又浪费了机会,岂不成了天下第一号傻瓜?
南贵中并没有听吕太的全部建议把房子退掉,只是拿了些衣服和洗漱用品回来。以他精于算计的性格,不是不想省下一个月几百块的房租,而是怕断了退路之后更加受制于吕太。
开始几天还好,南贵中为了远大目标把自己彻底变成了吕太的全职护工,从早到晚乃至夜里都在无微不至地关怀照顾吕老太太,比之孝子贤孙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吕太自然欣喜异常,坦然地享受着南贵中提供的五星级照顾。她倒也不完全全靠脸面,南贵中刚搬过来就给他一次性转了两千块钱生活费,用来支付油盐酱醋肉蛋等买菜的花销。
南贵中搬到吕太家做全职免费护工跟以前以公司的名义来家访有了性质上的不同,他跟公司请了假,不但没有提成,底薪也没了,从一个收入经常性月入万元的销冠突然业绩和收入归零。
他心中的理想又不跟黑麦分享,黑麦看着一跌到底的收入脸都黑了,经常跑到吕太家缠着南贵中去完成公司交办的那些难缠的任务。南贵中推了几次,后来也觉得不能这么一根绳子上吊死,就答应黑麦带以前的老客户去参加公司的保健品销售会。
南贵中的客情做得好,能请来上会的客户都给些面子,多多少少都会买一些。开完会之后黑麦去送货收钱,南贵中赶回吕太家去给她做饭喂饭,把尿不湿换上新的再帮她擦洗一遍。
这一次南贵中带的客户成交了,黑麦的客户不小心也成交了,两个人不得不分头去送货收钱。正赶上路上塞车,吕太一遍又一遍地打电话催促,南贵中心急火燎地回到吕太家,已经到了午后两点多钟。
吕老太太大发雷霆,抬起那只能动的胳膊指着南贵中的鼻子大骂道:“你这是虐待!你是要饿死我这个老太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