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他不是没见过生孩子,大概知道突然没声音,要么是昏过去了,要么是生完了。
可如今并没有听到婴儿的哭声,让他怎么能不慌!
正当两人僵持之际,里间又开始隐隐传来,芸娘的低低的哀叫声,只不过这次的频率要比之前规律许多。
“你看,没事!”苏母紧紧的抓着,自家小儿子隐隐发抖的手。
“娘,我好害怕。”随着耳边传来芸娘清晰的痛呼声,一连串泪珠,从苏钦朝熬的通红的眼眶里,滚落下来。
“不怕不怕,一定没事的。”其实苏母心里也有点慌,刚刚静默的那一瞬,真的让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自家小儿子对芸娘的心,她是知道的,一旦有个什么事,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
“芸娘一定会...”还未等苏母劝慰的话说完,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慕然响起,直冲众人的耳际。
“哇~~~哇~~~”那声音嘹亮极了,仿佛在昭告自己来了。
“生了?”房内的众人顿时凑到门前。
“恭喜老太太,将军,母子平安!”下一瞬,王大娘隔着门大声报喜。
“好好好!”
...
芸娘刚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不是粉粉嫩嫩的孩子,而是苏钦朝那张满是胡渣的俊脸。
“相公?”芸娘轻轻的呼唤两声,伸手戳了戳苏钦朝略扎手的下巴,很少见相公这般没有收拾好的样子,还怪新鲜的。
“嗯~你醒了!”苏钦朝睁开疲惫的眼,昨夜他守了一夜,生怕她的身体会出什么意外。
他知道产妇在生完孩子后,并没有完全脱离危险,还需要多观察几个时辰。
是以,直到今儿一早,扁鹊特地来把过脉,确认芸娘度过危险期后,他才安下心靠在床头稍微眯了会。
“孩子呢?”芸娘眨巴着眼睛,将屋内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孩子的摇篮。
“乳娘在隔壁厢房带着呢。”苏钦朝搓了搓脸,让自己稍微清醒些。
因着这次芸娘生产格外的辛苦,他并不打算像之前那两次一样,月子里也将孩子放在芸娘身边养着,让乳母只负责投喂和夜晚陪侍。
“你今天不去上值吗?”得了孩子的消息,芸娘才放下心来,将心思转到自家相公身上。
此时外面的天光都大亮了,明显早就该上值的时辰。
“大哥替我告了假。”苏钦朝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又伸手将芸娘的被子掖了掖,才温声询问:
“可还有哪不舒服?渴不渴,饿不饿?”这个假他早就跟上面报备过了,只看是什么时候能用上。
而且自家娘子刚生完孩子,自己哪里还有心思上值。
“身上还好,就是胸前有些...”芸娘摇了摇头,身子残留的酸胀感是正常的,而且也早被人好好清理过了,现在还算舒坦。
就是自己的胸,芸娘忍不住低头看了眼,起伏处已经有些沁透了。
他们这样的人家并不会亲自哺乳,以往都是由它们自己消下去的,或者是自家相公帮忙...
“我帮你吮吮?”说完,苏钦朝伸手就打算去解芸娘扣子,这事前两回他也干过。
“诶!”
...
月子里的孩子长得飞快,不过半个月,便褪去了初时红皱皱的模样,变得白白嫩嫩的。
连往年最不喜欢孩子闹腾的苏钦齐,也忍不住抱了又抱。
“钦儿,你看这孩子多漂亮!小鼻子多像芸娘~”苏母抱着刚睡醒的小米豆,递到苏钦朝眼前。
小米豆的这个小名,还是苏钦齐帮忙起的,因为苏钦朝提的好几个,都被苏父嫌弃太难听了。
什么小土豆、小豆子什么的,幸而他还有大儿子。
“确实好看!”苏钦朝抬起头粗略的看了一眼,并没有伸手去抱,而是再次沉浸在手中那封信里。
并不是他不喜爱自己的小儿子,而是信中的内容过于让自己震惊,一时顾及不了其他。
这封信是前几天,刚离开苏府的扁鹊寄过来的。
信中写道,他在离长安东三百里的一处峡谷中,发现了一百多具孩童的骸骨。
按照骨龄,年龄最大的不超过九岁,最小的不低于六岁,男女皆有。
最重要的是,这些骸骨竟被人摆放成,六十四卦中的第一卦,乾卦的模样。
这还是他无意中爬上山巅看见的,当时他听采药人说,曾在山巅看到过羽蓝草的踪迹,便匆忙上山寻找。
后来便看到了底下摆放整齐的卦像,一时心生好奇,才下去看看,竟没想到会是这般景象。
一时令他毛骨悚然,遂才写信告知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