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诏狱里看过凌七后,苏钦朝便再也没梦见过他,可算能睡个好觉了。
日子又慢慢恢复了寻常,一直到六月中旬,这些案子才总算有了结果。
青楼学子案,皇帝重拿轻放,抹去了那些被肆意攀污的细枝末节。
只将在案的官员连贬三级,下放各处的苦寒之地重新熬资历。
连主谋张阁老,也是念其多年政绩。虽一时昏了头,做了错事,也是因为故州府苦寒,水土贫瘠。
与其他各州相比,名师及其他资源甚少,确实难育学子,便免其罪责,赐了致仕,举族迁往老家。
毫不拖泥带水,并没有遂了某些人的意,真的抄家灭族,大开杀戒等等。
只有呆在诏狱里的几个太监,案子一结便被遣往皇陵,无召不得回。
凌七自然也是如此。
而大皇子遇刺案,目前所查到的证据,直指生育了三皇子的贤妃贺兰氏。
不过贺兰氏出自被武厉宗所恶的,前朝韩国公一脉,多年来缠绵病榻,清醒的时候都少。
其所育的三皇子,也是自幼就胎里不足,常年药不离口。
虽然聪明好学,但其身体及血统,注定了与皇位无缘。
是以,虽然朝堂上为此事的真假,吵的沸沸扬扬,但皇帝却执意按下不表。
…
“苏钦朝?”黄宴楚快步走进苏钦朝的班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公主让我给你的。”
“这…”苏钦朝打开信纸,一目十行的看完后,目露犹疑。
信上写了让他过两日,带两个人去一趟回纥,她收到线报,怀疑有宗室与回纥勾结。
这事可能也与大皇子遇刺一案有关,她希望苏钦朝去了能尽快查明真相,找到确切的证据。
说实话,苏钦朝并不怎么想去,回纥苦寒,语言也不通,而且这事还掺杂了宫内的事。
若他此时参与进去,那以后势必就无法再脱身事外。
不过他再纠结也是没用的,该做的还得做,他根本没办法拒绝玉城公主的安排。
只得按照信上所说的,去城外的观音庙放好联络的信物,等待出发的那一天。
两日后
“怎么是你们?”苏钦朝在城外的秘密会合点等了小半个时辰后。
才等来了玉城公主信上说的,那两个一起去回纥的同伴。
一开始远远的他还没看清,只觉得身影都有些熟悉,等到两人骑着马越来越近的时,他才发现,竟是这两人。
一个是在京郊大营任职的高崇文,一个是本来应该苦守皇陵的凌七。
“为何不能是我们?”高崇文驱使马靠过去,与他并肩而立。
飞扬的眉眼,在林荫散碎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次玉城公主一召他,他就迫不及待的去了,虽然说要做的事情看起来很麻烦,牵扯甚广,但也是个机会。
而且玉城公主还说,此事若是办好了,就把他调往雁门关,让他有机会建功立业。
看着高崇文兴奋的样子,苏钦朝抿了抿嘴,随即又看向一边沉默的凌七:
“那你呢?”
“奉命行事。”凌七轻启薄唇,冷淡的吐出几个字。
“啧。”他就知道这人只是明面上被遣去守皇陵。
这么个忠心又好用的杀器,皇帝怎么可能浪费。
随即苏钦朝也没再多说什么,双腿一夹马腹,领头就往来时的官道上奔。
…
回纥莫托城外,小树林。
因为回纥是游牧民族,固定的城池较少,他们骑着马拿着地图,在草原上连跑了半个月,才找到了这座莫托城。
这座城池算得上是回纥的明珠之一,也是方圆几百里唯一的一座通商城市,住着很多回纥及其他部族的达官贵人。
城内商铺酒楼鳞次栉比,由于经常与周边其他国家通商,其商品种类数不胜数。
无论是精美的瓷器,还是布料什么的,其繁华程度,比起武朝有些城市也不遑多让。
他们早在沿途的时候就打听好了,因着平日里许多牧民并小部族,都会来城中买卖东西。
是以管的并不算严,新来的只要给守门的几个兵士,打赏点东西就能顺利的进去,不过这不包括武朝人。
“你确定要这样进去?”高崇文拉了拉唇上微翘的假胡子。
还没出关的时候,苏钦朝就置办了好些,让他觉得莫名其妙的东西。
直到来到了这座城池附近,被苏钦朝拉着一顿折腾,他才发现,之前买的那些东西,这会都被苏钦朝挨个使在了他们身上。
什么盖不满头顶的小圆帽啊,还淡淡散发着腥臊味的羊皮袄子,头发做成的胡子什么的。
甚至还有几头邋遢的羊,说是要做个进城卖东西的样子。
刚刚还在他脸上细细涂了点锅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对啊。”苏钦朝说着,又沾了些许锅灰在凌七的鼻梁两侧涂起。
回纥人深目高鼻,需要加点阴影才像。不过凌七的鼻子够高了,只稍稍加深一下就行了。
“好了!”苏钦朝拍干净手上的灰尘,又拿了一个假胡子按在凌七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