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释摇摇头,道:“抱歉,我不在寝宫当值。”
邓玄光微一颔首,就要继续向寝宫走去。
杜释忙道:“邓大人,杂家久闻你擅长阴阳风水,测字解梦,不知能否冒昧的请您帮我解解梦?”
邓玄光沉吟一下,道:“也罢,时辰尚早,不会误事的,你把梦说来听听。”
杜释想了想,道:“我昨夜梦见自己置身于一片旷野之中,头顶的星辰很美。我在旷野中欢快的跑了一阵,感觉有些累了,就躺在草地上数星星。结果还没数完,天上突然有一颗流星坠落,直朝我这边砸了过来。我吓得惊叫一声,正欲跑开,不想流星却落进我的肚子。当时我心中十分害怕,就从梦中惊醒过来。”
邓玄光听完杜释的话,惊诧的望着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许久,他才喃喃自语,“不可能……这种天象绝不会应在此人身上……”
杜释忙问道:“邓大人,我这梦到底蕴含些什么?”
邓玄光不敢置信地摇摇头,随后打量一下四周,见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这才尽量控制住万分错愕的心情,低声道:“恭喜这位宦官,如果你所梦之事果真如伱所说,那你不久之后就再也不是任人使唤的宦官了,而是我们瞿越的皇帝!”
“皇帝!”杜释起初大喜过望,可随即他就冷静下来,哭丧着脸道:“邓大人,你一定解错了,就凭我连平常的活计都做不好,怎么可能当皇帝?而且当皇帝这事闹不好可是要杀头的,我求求您,今日之事千万别对旁人说,我不想死啊!”
邓玄光点点头,“我明白,绝不会向任何人说起。”
杜释连连拱手,道:“多谢邓大人,您肯替杂家保守秘密,可真是救了杂家的命呀。待杂家日后混得好了,一定会报答您的!”
他说完莫过头就朝内班院跑去,连先抬那条腿都不知道了,差点摔倒在地。邓玄光眉头微蹙,也觉得此事非同小可,望着杜释远去的背影,心中惊愕之感久久挥之不去。
半晌,邓玄光才回过神来,向寝宫大门走去。
这时,宫中恰好有一名小宦官迎了出来,他上下打量邓玄光一番,才施礼道:“邓大人,陛下才刚刚起来,正在用膳,您有什么事要禀报吗?”
邓玄光神情严肃,认真的道:“我的确有要事向陛下禀报,有劳你去通禀一声。”
小宦官点点头,“好,邓大人稍候,杂家这就去。”他说完转身快步入宫,丝毫不敢耽搁。
邓玄光在宫外等了片刻,小宦官就从宫门中走了出来。他走到邓玄光近前,比了个请的手势,“邓大人,陛下召你进见。”
“多谢中贵人。”邓玄光说完,随着小宦官步入寝宫。两人在宫中穿廊过院,不多时就来到宫中正殿,邓玄光忙停下脚步。
小宦官轻轻叩响房门,道:“陛下,邓大人到了。”他的话音才落,一个洪亮的声音就从屋中传来,“好,让他进来!”
邓玄光依言走入殿中,见丁部领此刻只着一件薄衫,正坐在一张黑漆檀木的圆桌边用膳。他的身材比常人略微魁梧些,但鬓边的几缕白发,还是无情的暴露出他已近暮年的事实。
“微臣见过陛下。”邓玄光说着就要一揖到地。
丁部领摆摆手,一边捧着碗银耳百合粥吃的津津有味,一边好奇的道:“邓大人不必多礼,你这么早进宫,是有要事禀报朕知吗?”
邓玄光沉吟一下,忐忑的道:“微臣昨夜夜观天象,发现荧惑守心之象,恐怕于陛下不利,故此微臣才冒死前来上报天听。”
“荧惑守心?”丁部领不敢相信的重复了一遍,同时双手不由微微发抖,一碗热气腾腾的银耳百合粥径直落在地上,粥碗顿时摔了个粉碎。
良久,丁部领才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道:“邓大人,此事可有化解之法?只要你能说出来,无论是赈济百姓、举贤任能、营造宫观、斩杀佞臣,朕无有不许!”
邓玄光手捋须髯,暗道,“若真想破解此象,就必须把所有可能威胁到陛下的人尽数处死。十道将军黎桓手握重兵,时刻威胁皇位,但一时之间谁又奈何得了他?而方才那个求我解梦之人,不过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小宦官,若仅因此事将其处死,又未免太过残忍。我若对陛下言明,无疑于自找麻烦,也只好推说不知。”
丁部领见邓玄光半晌不语,催促道:“邓大人,你有什么破解之法就快说出来,不必遮遮掩掩。”
邓玄光摇摇头,道:“陛下,微臣才疏学浅,实在无法破解此象。不过微臣认为,只要陛下凡事都小心谨慎,一定能够避过此难。”
不待丁部领答应,黎桓的声音忽然从殿外传来,“邓大人,世人都说你有半仙之体,难道连这荧惑守心之象都破解不了吗?我看你是有意欺瞒陛下,不肯实言相告吧?”
“这……”邓玄光扭过头,余光瞥向来者不善的黎桓,一滴冷汗从额角渗了出来。丁部领见黎桓手中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大步向他走来,心下不由一寒,看向他的目光除了诧异,还多了几分畏惧。
黎桓见两人惊惧地看着自己,大笑着把手中人头掷在地上,落地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顺势朝丁部领脚边滚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