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大朝会,还得去东宫为年幼的太子献寿。
这位传说中的太子,满眼的睿智,不是谁都可以糊弄的。
侍立在太子身后的妇人,就是太子的奶娘遂安夫人。
现在的太子,可是满朝赞誉。
用过廊下食,领教了在殿中侍御史火眼金睛注视下用膳的滋味,柯斜表示,下回也当轮到自己监视别人,挑个失仪的毛病了。
廊下食失仪,每次罚俸一月,就问官员有多少俸禄经得起扣?
吃个饭还得随时紧绷绷的,这不受罪么?
出了朱雀门,父子各乘一匹次马,晃晃悠悠往亲仁坊行去。
柯恶拿出老父亲的威严,叨叨柯斜几句:“廊下食是多少官员求之不得的荣耀,是陛下令光禄寺赐席,你且知足吧!礼仪什么的,你严格按国子监四门学教授的《周礼》、《仪礼》去做,谁能挑得出毛病?”
阿耶的耳提面命,柯斜只能俯首帖耳。
大道理是一点没错,关键是年轻人能不能坐得住。
柯斜在国子监蹲了几年,其他学问不好说,礼是学得到位了。
入了亲仁坊,柯斜照例右转,却听到柯恶喊了一嗓子:“瓜怂!走错了!左转!”
不是,自家宅院在哪里,我也能记错?
柯斜愣了一下,才突然想起,阿耶现在是五品官了,宅院也改成府邸了。
好吧,坐北朝南,门前阔气的乌头门,那是垂涎已久的前朝某官员府邸。
但是,阿耶你这一嗓子,把半個亲仁坊的良人都惊动了。
好,好,好,想不到你是这样的考功郎中!
柯斜也加大了音量:“阿耶!你这个吏部从五品上考功郎中,就不知道高高手,拔擢我一把,也进入七品。”
比比看,谁能更不要脸皮。
然而柯斜错了,看柯恶那神态,极享受街坊邻居崇敬的目光。
还是年轻了呀!
“兄长!”
惊天动地一声喊,牛犊子似的二弟柯行丢开手中抽独乐的软鞭,从乌头门处一头撞到刚刚下马的柯斜怀中,身子扭来扭去。
独乐就是陀螺。
在正月,娃儿抽独乐,有个名目叫鞭聪明,意思是越抽越聪明。
柯斜要不是在恶阳戍好生扎四平马,还真不一定扛得住柯行这一撞。
柯行几乎是柯斜带大的,感情自然深厚。
柯斜欣慰地拍着柯行的肩头:“不错,只比我矮半个头了!告诉你,兄长这一趟可带了不少牛肉回来。”
不以权谋私的官员不是好官员,太以权谋私的官员又不是好官员。
反正,这里头的水深着呐!
继母抱着怯生生的三郎,在大门内候着这父子,也算是有个姿态了。
不可能迎出门去,那叫道反天罡,是要坏柯斜名头的。
“三郎,叫阿耶、兄长。”珠圆玉润的继母引导着三弟柯喜。
柯喜犹豫了好久,才怯生生叫了兄长,得了柯斜一个竹蜻蜓,立刻喜滋滋的,丢开了陌生感。
细细看了眼院中,柯斜坏笑:“阿耶没纳媵?”
朝廷律令,五品官员可纳媵三人,视同从八品。
妾是可以随意赠送、交易的,媵不可以。
继母瞪了柯恶一眼,转头对柯斜笑道:“不是不给你阿耶纳媵,只是他最近身子骨不太好,吃着太医署医正开的药呢。”
我信你个鬼,耙耳朵,鄙视你!
柯恶捏着拳头,暗暗朝柯斜示威:“纳什么媵啊!此生得娘子不弃,已经心满意足了。娘子,大郎都二十四了,再不娶妻,人老珠黄,耽误我们抱孙子不是?”
“上次说那个六岁的小娘子,是不是可以约了踏青?”
柯斜瞪了阿耶一眼,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的阿耶,无所不用其极,“人老珠黄”与六岁小娘子都能说出口。
继母只是团扇掩唇而笑。
这些话题,生母说得,她这个继母却不方便说,有不端庄之嫌。
柯行气得瞪眼:“我反对!找个六岁的屁孩子,要我叫嫂嫂?绝不可能!”
一转身,拉着柯斜的手臂,柯行大声道:“兄长,我先生家的师姐十四岁,一笔画蝶很出名,性子又好,当我嫂嫂没问题!”
柯恶与续弦相视而笑。
六岁什么的,是在打趣,其实柯恶就没物色好对象。
论起来,除了必须柯斜本人愿意之外,门当户对也是一个难题。
高攀了,女方不愿意;
低配了,柯恶不乐意。
倒是柯行说的先生家,从地位来论自然差距很大,从儒林而言,似乎不是不能接受。
柯斜哭笑不得,只能安慰柯行:“好,既然二弟说了,改天踏青,兄长见上一面。”
啧啧,都让二弟操心了啊!
“兄长,这回不走了吧?”柯行眨巴着眼睛。“你的起居室,特意留在我隔壁,可不能再跑了!”
柯行小时候,接近一半的时间都是柯斜领着睡的,自然亲近到可以联床而睡。
柯斜笑道:“不走了!待正月初八,我去吏部、御史台报到,就留在御史台当个殿中侍御史,好生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