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松州已经变得微凉。
在拓跋氏受到微挫的吐蕃,兵锋转到松州,裹挟了各部羌人,浩浩荡荡二十万之众兵临城下。
松赞干布让人在城下用汉话呐喊:“请天可汗瞅瞅,我家赞普年轻否、兵强马壮否,可当得天可汗女婿?”
张狂就对了,少年不得有张狂模样?
可实际的松赞干布,因为早早挑重担,性格沉稳得很,不可能做出张狂模样,这话纯粹是一个由头。
松赞干布想与大唐过一过手,知晓大唐的战力水准,明白吐蕃与大唐之间的差距,又不想彻底翻脸,所以用了这个貌似莽撞的理由。
真惹大唐震怒了,吐蕃还可以说:“天可汗,我们吐蕃赞普,他还是個孩子呀!”
这个理由,不管大唐信不信,反正吐蕃是一定信了。
松州都督韩威面现怒容。
好大的胆子!
小小吐蕃,也敢冒犯大唐雄威!
“来一府人马,随本都督试试吐蕃的火候!小小蛮夷,也敢大放厥词!”韩威怒发冲冠。
长史极力反对:“都督,嘉诚县中只有一万人马,守城尚且不足,怎么出战?”
松州都督府羁縻二十五州,只有嘉诚县、交川县、平康县三县,民户六百一十二,民口六千三百五,能有一万余兵马都是靠朝廷供给钱粮。
长史的道理很正当,任你韩威是程咬金之流的名将,也不可能以一千兵马正面抗衡数万之敌,更别说是二十万,压也能压死你。
不是小瞧韩威的能力,韩威是将,可不是什么名将。
哪怕韩威是要夜袭,都比现在出战的胜算大。
韩威也有不得不出战的理由,作为松州都督,任由吐蕃在城外耀武扬威而避战,士气还要不要了?
韩威率一千人马出城,在甘松岭下,与补足了兵员的下伍如东本尼木·达赤碰撞,双方没有多话,就是直接厮杀。
箭矢对射,到骑兵撞击枪阵,黏稠的血液染红了土地,每一息都有人在死去。
吐蕃的打法粗糙,可胜在人多,尼木·达赤与韩威也在阵前划地斗将。
韩威的力气、武艺是稳稳压制尼木·达赤的,可他那动不动就拼命的架势还是挺让韩威头疼。
神经病嘛!
“桀桀,好武艺。”尼木·达赤怪笑。“可你只有这一千兵马,我身后是无穷无尽的兵马,你能打多久?”
韩威扫了一眼战场,下令交替掩护撤退。
一千府兵战死三百,不心疼是假的。
以百分之三十战损而不崩溃,这个折冲府已经很强了。
杀敌千余的战绩,也勉强拿得出手。
至少,松州都督府有拿得出手的战绩,可以向朝廷交待了。
韩威从来没奢望过凭这点兵力能打败吐蕃,自始至终他都有一个清晰的目标。
尼木·达赤当然不会放过追杀的机会,但松州府兵的交替撤退很严谨,让他找不到空子可钻。
更何况,他的东岱战损已经超过警戒线,再打也有崩溃的可能。
之后的松州,城池守得滴水不漏,任攻城经验不足的吐蕃再怎么折腾也没法登上城头。
攻击能力是韩威的短板,可守城,十个尼木·达赤也不是他对手。
吐蕃虽然时不时来上一万人攻城,可死的不是裹胁的羌人,就是大羊同的兵马,恨得大羊同将军直咬牙。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跌落高原霸主之位,苦也只能往下咽了。
-----------------
大唐以兵部尚书侯君集为当弥道行军大总管出战松州,这是侯君集首次独当一面。
右领军大将军执失思力为白兰道行军总管;
右领军将军刘兰为洮河道行军总管。
整个右领军卫这次兵出两路,也是异数。
左武卫将军牛进达为阔水道行军总管,为当弥道前锋,兵部员外郎柯斜为行军副总管。
四路兵马,共计五万人,在吐蕃狂抽吐谷浑耳光、叫嚣“让你戴帽子”时,已经朝松州方向开来。
柯斜满心舒坦,侯君集这个人孤僻了点,说话还是算话的,出征一定带上柯斜。
稍稍意外的是,侯君集根本不考虑什么避嫌不避嫌的,将柯斜丢到了牛进达身边,行军副总管的大帽子一戴,跟着蹭军功呗。
父子不同军、兄弟不同军,可没说连襟、郎舅不能同军。
“舅兄……”柯斜摊开了舆图。
“军中无郎舅,叫我总管。”牛进达可不惯着柯斜。
柯斜无奈地开口:“是,总管!甘松岭附近,吐蕃、大羊同兵马及裹挟的羌人二十万,扎的军营都是好大一片,再加上携带的牲畜,数目更惊人。”
“所以,正面攻击是行不通的,消耗太大。”
牛进达呵呵一笑:“副总管,你老实跟着混军功就好。这种事,老牛见得多了,自有主意。”
这舅兄,咋那么犟呢,你能去吐谷浑大战一场,也有我的功劳好不好?
游奕频出,马蹄如雷。
牛进达扯过舆图,在甘松岭一侧点了点:“吐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