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七年的春风如期而至,大唐的兵马也分六路向吐谷浑行进。
第七路人马已经悄然夺了柏海,正向星宿川前进。
这一路是仆从军,拓跋思头自封总管,带着诸羌一通蛮干。
对比大唐的兵马,他们更占据先天优势。
吐谷浑的地理条件对他们而言,跟回家一样;
吐谷浑的羌兵,跟他们的言语只有细微的差别。
一些地方,羌人们甚至听到党项羌招揽的言语,就没有心思动手了。
嗯,说是说鲜卑与羌人融合,可融合的方式是鲜卑族骑在羌人们头上,总会有人不满的。
平常是没有地方倾诉一肚子牢骚,可仆从军在拓跋思头的安排下,喊话着重提醒这一点,更放大了羌人们的怒火,名王压都压不住。
墙倒众人推,吐谷浑显然有些手足无措,好像哪里都在漏风。
盐泽道行军总管高甑生,率军杀入西倾山区域,俘获牛马、牧民无数。
河曲都督、洛阳公车焜叱丁立刻跟上,在高甑生后方收拢牧民、安排职位,将这一片纳入新成立的河曲都督府治下。
他在吐谷浑多年,拥趸虽然不多,但总归比陌生人去统率牧民们强多了。
车焜叱丁告诉大家,只要按时交税、成丁后能服役与当兵,大唐将保证每个人安居乐业。
当然了,这个词所指,可能跟大唐本土的黎庶待遇会有些区别,可比起吐谷浑要强多了。
因为连年征战、连挨几记重拳,吐谷浑现在征召兵员,已经征到了中男!
对各部落来说,存活下去,才是当前最大的问题。
在车焜叱丁的努力下,河曲都督府的架子搭建起来,都督府六品以下官吏,车焜叱丁直接征用了各部落最德高望重的人。
五品以上就不成了,需要上报吏部,然后经三省、过皇帝,麻烦着哩。
能让他赤牒(注)授所有六品以下官吏,权限已经放得很开了。
杂役,车焜叱丁挑了一些吐谷浑在柏海对战吐蕃时的溃兵。
溃兵表面上凶恶,其实底气早丧,是最好约束的群体——没有劫掠自家一方的前提下。
高甑生是捡了個大便宜,西倾山以西、黄河以北,因为牒云奴奴投唐的带动,很多关键位置已经没有兵马阻拦,可谓畅通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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鄯州道行军总管、西海道行军副大总管、任城郡王李道宗与赤水道行军总管、胶东郡王李道彦合兵一处,炮车、车弩等远程战具一阵一阵地轰向曼头山。
曼头山的位置很重要,如果不夺取了,便如刘兰一般,可以四下攻击,却没法占据这一片土地。
不是刘兰的谋略不足,只是两次战争的定位不一样。
堂兄弟并肩作战,相互间没有龃龉,自然更密切了。
“副大总管,我有一计,不晓得能不能用。”李道彦笑容灿烂。“反正他们被围在山头下不来,我们围着山脚四面泼撒石脂水,再点火试试?”
“当年与阿耶困在鄠县,腹饥难忍,就是这么烧老鼠吃的。”
李道宗唇角扬起一丝笑意。
那就,试试?
到处泼洒石脂水,火光烛天,难闻的气味向曼头山上飘荡,还很干燥的枯草慢慢点燃,火势向山头蔓延。
李道彦遥遥望着火势,舔了舔嘴唇,露出熊孩子本色。
早就想放一场野火了,奈何在大唐境内不方便。
看看,这璀璨的烟火,不比美人漂亮么?
火确实烧不到山头上,可热浪与浓烟阵阵上升,熏得吐谷浑军士涕泗纵横,一个个生无可恋。
还不如直接大火烧死了爽快呢!
一天一夜过去,火势熄灭,只有东一丛、西一簇的黑烟从丑陋的地上飘起。
曼头山上的吐谷浑兵马乱哄哄地冲下山,却被李道彦一阵又急又密的炮石、弩箭砸得七零八落。
李道宗古怪地看着堂弟:“总管啊!人家是下山来降的。”
李道彦满脸自责:“怪我!都怪我!刚才嘈杂得紧,我以为吐谷浑人要跟我们拼命呢!真是的,怎么就不派个人举白旗来说事呢?”
白旗必不可能。
烟熏火燎一天,啥布料还能保持白色啊!
李道宗心知肚明,这位天下第一孝子的堂弟,杀心却有点重,保不齐就是故意的。
谁让他当岷州都督时,吐谷浑硬是给他找了不少麻烦?
赤水原、牛心堆陆续有吐谷浑的援兵赶来,被亲自率军的鄯州刺史李玄运拦截。
往常驻扎在定戎城、绥戎城的兵马全部抽了出来。
都全面进攻了,还防御个锤子!
李玄运打仗不算厉害,可阻拦嘛,他率的三千人马,占据地利,生生将吐谷浑的新兵蛋子打到怀疑人生。
陷马坑、拒马枪、铁蒺莉、滚石、炮石,一天就坑了对手二千人马。
直到吐谷浑用尸体填满了陷马坑,李玄运才后退了十里,但这谷口更排满了车弩、伏远弩、竹竿弩、擘张弩,让人望而生畏。
人马不够,弩弓凑。
车弩一弦七箭,大箭更是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