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与越王的碰撞虽然不算激烈,却在群臣心里留下了一个阴影。
问题就一个,太子玩世不恭的态度,连东宫属官都看不下去。
东宫属官,名头大的有:
太子詹事于志宁;
太子少詹事、太子左庶子张玄素;
太子右庶子、黄门侍郎赵弘智;
太子右庶子、礼部侍郎令狐德棻;
国子祭酒、侍讲东宫孔颖达。
东宫属官多数是父辈,他们的想法天然就古板许多,不管太子干嘛,他们的第一個举动就是劝谏,不劝谏无以体现铮铮铁骨。
不管你有没有错,别人挑衅你了,那就是你的错。
张玄素此际在东宫显德殿内,正一板一眼地劝谏:“太子为天下典范,当虚心纳谏,越王之言或有不当,然殿下应三省己身,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李承乾斜倚椅背,眼里闪过厌恶:“孤日三省吾身,孤没错,孤不会错,孤如果真错了,请参照第一条。”
一个个的,除了会约束、会劝谏,屁用不顶。
越王吹动了进攻的号角,东宫这些属官,却好像聋了一般。
不是,你们就算弹劾天子赐越王乘辇入宫的特权,也算是个投名状,可你们对越王一言不发,只知道对孤劝谏,几个意思?
“孤倒是觉得,诸位臣工不像是辅佐孤,倒像是为越王压制孤。”接过称心奉上的一杯渌酒,李承乾一饮而尽。“东宫与越王开战了,你们不想着怎样对敌,反而千方百计束缚孤的手脚,张嘴闭嘴‘圣人云’。”
“有能耐,把圣人挖出来,让他对孤云。”
张玄素气得七窍生烟,转身离开显德殿。
这些没有师德的人,学识再高也不配为人师。
张玄素献策给太上皇、当今,言辞激烈是没有问题的,可想过李承乾才多少岁?
规劝太子,不等于他们束缚住太子手脚,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说,他们不是典狱,太子也不是人犯!
“典内,安排几个官户,趁张玄素下衙鞭击……”太子的怒气上来了。
张玄素下衙,出了安上门,便被几名官户一拥而上,一顿马鞭抽得他鬼哭狼嚎。
本来就是文官,张玄素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抱着头呼嚎。
安上门处,左骁卫翊府中郎将刘审礼带翊卫出来,才见官户们好整以暇地离开,不远处站着微笑的从五品下太子典内,一顶高山冠格外显眼。
前因后果一目了然,太子从未掩饰自己的意图。
叹息一声,刘审礼喝令翊卫扶起张玄素,请来当值的太医署医师上药包扎。
至于官户,视若无睹吧。
“抽得很有分寸,不伤及脸面,不至于伤到筋骨,疼痛难免,淤血有一些,养个十天八天的就好了。”
医师信口分析,随即给刘审礼抛了一个眼神。
看看,嘴贱的下场,真当太子没脾气,天天喝斥,挨揍了吧。
刘审礼歪嘴笑了笑。
没有师德的人,最好别来当老师,害人害己啊!
像于志宁他们,同样是劝谏,为什么他们就不挨揍?
少詹事,该三省其身了!
张玄素挨打,自己却没脸嚷嚷,在东宫里好几天都闷着,没有再去卖弄自己的观点,不敢再居高临下地劝谏太子了。
李承乾满意地看着安安静静的东宫,心头感慨,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难怪历史上出那么多暴君啊!
搂着娇嫩如花的乐童称心,李承乾发出了感慨:“这些啥也不会、只知道劝谏的官员,就应该杀。杀一个不够,杀上五百个,你看还有谁敢一天天恶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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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一角,柯斜听着刘审礼八卦,嘴角飞起龙王勾。
太子的脾气大了,也知道张师政与纥干承基就是两个草包,连揍人都是出动东宫管着的官户。
李承乾蠢吗?
不蠢,他只是指望这两个草包当乐子啊!
“郎中,太子这一手,算不算昏招?”刘审礼小声问道。
刘审礼为人纯孝,但很少跟阿耶刘德威吐露心声,毕竟两代人的想法差距实在太大。
柯斜虽然比刘审礼年轻,但见识不凡,关系还近,正是一个合适的交流对象。
柯斜敏锐地抬头:“咋,东宫有人接触你了?”
刘审礼苦笑点头。
在这位老弟面前,真是糊弄不了啊!
柯斜摇头:“太子这一手非但不昏,还在向世人警告,东宫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张玄素再不顾尊卑、不站东宫立场,殿下不惮打死他。要不然,你觉得陛下为什么一言不发?”
那是在安上门前,不是在荒郊野外,天子还不至于失明、失聪。
当然了,柯斜算错了一点,天子不是不想责罚太子,但被发飙的长孙皇后挡了回去。
大唐的太子,不是他张玄素可以随意使嘴脸的。
“不过,以中郎将的身份,不必以身犯险,非要踏入这一滩浑水里。”
“不提家世,中郎将的名声、人品、才学,也能稳稳走上三品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