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泉令昝君玄过衙来拜会柯斜,喝了马凉烹制的茶汤,倒没说什么。
“当年的事,最好别再过问,会死人的。”昝君玄吐了口大气。
当年凤州事,不管昝君玄是否过问,多少有些消息钻进耳朵的。
柯斜呵呵一笑:“那我能过问啥?过问上一任刺史是怎么去故道河洗脚的么?”
昝君玄摇头:“事发时我也在场,刺史泛舟河中,与三两父老饮酒作乐,无故脱去衣袍,赤身跳入已经冰凉的水中……”
柯斜一惊:“酒食有没有五石散的痕迹?”
不怪柯斜多想,服散的人会全身燥热,脱了赤条条的行走是常有的事,人称“行散”,也有人阴阳怪气地称“魏晋遗风”。
昝君玄苦笑:“都想到了,舟上的人、物都细细搜查一遍,没有半点五石散的残余味道。”
上任刺史的水性,相传也还过得去,盛夏时还会寻地方来一个浪里白条,想不到这一次竟没有丝毫挣扎,就如泥牛入海!
柯斜都无语了。
梁泉城就那么大,人口数量有限,但撒个渔网捞落水刺史也不难,水流速度再快也不至于一点反应时间都没有。
是真的淹死了,尸体呢?
据说在梁泉城外,有人为刺史立了衣冠冢。
昝君玄这一番提醒,让柯斜警觉起来,迅速修书一封,通过驿所送去吏部,请侯君集协调,借调出御史台令史陈钱来凤州。
“义父,这几天我们出去转悠,总感觉有人盯梢。”
二堂没有外人时,马凉抓了一個窖藏的沙果,用力咬了一口。
储存时间长了,沙果的皮相不怎么好看,果肉倒是格外面,马凉还就好这一口面的。
冯京小铁锤砸了个核桃,小竹签挑了果肉出来咀嚼:“准确地说,是两拨人盯梢,一拨没有恶意。”
山核桃不泡,壳子死硬,要吃点果肉跟玄奘和尚去天竺取经差不多难,但果肉格外好吃,香。
指望砸核桃挣钱是不现实的,又不是泡核桃、纸皮核桃。
冯京单纯,但单纯的人也并非一无是处,他的直觉敏锐得吓人,能远远分辨出有没有恶意。
据说,当年认义父,也是冯京撺掇的。
柯斜轻叹一声:“庙小妖风大,你们出行,至少两组相互照应。凤州这地方,我还是想少了呀。”
录事参军杨当头捧着一小坛酒、拎着几节芦苇管,笑呵呵地进了二堂:“想着使君近日应该下不了村寨,我分了一坛咂酒过来请使君品评。”
柯斜分发芦苇管,冯京狠狠吸了一口,冷得一哆嗦。
大冬天喝冷酒,到哪儿都清楚地知道。
无关礼仪,冯京这是在进食先尝。
马凉翻了个白眼:“彪!不会温了再咂啊!”
小火慢温,冯京又咂了一口:“酸酸甜甜,怪好喝的。”
这个年代没有采用蒸馏提纯,酒的度数本来就不高,酒量好不好都能来几口。
柯斜持着芦苇管,悠悠地吸了两口,入喉温润、酸甜。
然而柯斜却微微皱眉:“这是麦子出粉不高的原因吗?”
杨当头击掌:“行家!这就是咂酒味道淡了点的原因。”
羌人好咂酒,可凤州的小麦一言难尽啊!
再说,交了租庸调,还有多少粮食酿酒嘛!
所以咂酒做不大也是有原因的。
再加上咂酒的喝法,是几个人用长芦苇管、空心竹管一起吸,羌人这个习惯有些人承受得了、有些人却嫌弃。
咂酒其实类似醪糟,麦粒、少量药材磨碎在坛中,随着酒水慢慢被吮吸一些,酒水喝干了还可以加沸水继续饮用。
“其实还可以加蜂蜜进去,味道更好。”
杨当头补充一句。
凤州的蜂蜜数量不少,也是一大特产了。
柯斜吃了几口,抽出芦苇管放到一边,看了杨当头一眼:“酒还行,不能说独一无二,拉出去好歹也能挣点钱。但是,要改动的地方不少,也得分润利益出去。”
杨当头却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合着粮食的问题,还真不是问题?
“本官可以为你牵线长安城的权贵,他们出粮,你们酿咂酒,利益怎么分配你们自己谈。”
柯斜想过了,官人曲辕犁铺好大一个牌子,也不能躺在曲辕犁一物上睡大觉不是?
以程咬金、尉迟敬德的身份,只要不是数量过于庞大的麦子,都能给弄来,还不显山不露水。
肥水不流外人田。
杨当头眼巴巴地看着柯斜:“使君说啥就是啥!”
柯斜嫌弃地弹了一下酒坛:“傻大黑粗的,一点不入眼。酒坛重新烧制,只需要装一人独饮的量,坛子外表抽象地绘制一些羌人喝咂酒跳舞的场面,懂吧?”
一个外表没有点特征的东西,想火真的不容易。
要绘制得美轮美奂,对杨当头来说要求太高,抽象嘛,那就简单了。
“要集中建作坊,所有配制过程要干净得让人看上去就觉得放心,酒坛上也得打上作坊名称,就直接叫‘凤州咂酒’好了,记得标上暗记。”
“一个酒坛,配一根打通、冼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