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凤州,能来的马勺脸谱坊主加起来超过三十人,即便胡礼晶性子再野也镇不住场子,老实巴交的老胡头更手足无措,只能到州衙请人了。
柯斜只能带着杨当头、罕父杵与马凉等执衣,就着老胡头那宅院,言简意赅地为马勺脸谱的协作制定了一个合理流程。
当然,价格就是胡礼晶她们自己定了,堂堂刺史不适合锱铢必较。
“从现在起,各作坊成为凤州马勺脸谱作坊的协作者,保质保量供应半成品食铁兽马勺脸谱,确保其上绘制为山水图案,并为食铁兽位置留白……”
“以上仅限于食铁兽马勺脸谱,各作坊自行制作的旧规格脸谱,仍自行售卖。”
柯斜把大意表达清楚。
顺便,柯斜把胡大娘的作坊名称抬了抬,“凤州”打头的作坊名称,可不是谁都能用的。
河池县一個坊主起身:“使君,在商言商,恕我等放肆。钱货两讫这一条必须保证,保质没问题,保量却难说。”
这个问题困扰着许多商贾、贩夫走卒,拖来欠去能熬死多少前景优良的行当。
但是,胡礼晶这里存在问题么?
尉迟宝琳、程处默从来都是不差钱的,每一次都给得足足的,连运送中破损了一个马勺都没扣钱。
所以,胡礼晶这里的现钱数量是充足的。
量的问题,也随着季节不同而变化。
胡礼晶摆手:“这一条无须使君过问,凤州马勺脸谱作坊保证,验证合格,即行交付货款,绝不拖欠,量的问题不强求。”
还别说,这中女有了钱财,柯斜帮她稳住了方向,她说话也渐渐有底气,女强人的雏形慢慢呈现了。
“但是,诸位叔伯兄长,莫怪小女子丑话说前头,半成品马勺的质量、底图得过关,最好别让我发现画什么暗图、留什么印记。”
“从凤州马勺脸谱作坊出去的食铁兽马勺脸谱,只能有我家一个标记。”
柯斜嘿嘿乐了,胡大娘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钱能不能挣到且不说,先防一手为他人作嫁衣裳。
要知道,很多铺子一开始也只是代别人加工而已。
胡大娘给各家作坊开出的价格,让他们拒绝不了,一个半成品马勺给八文钱。
要知道,正常的马勺脸谱,零售价也才十文钱。
要不然,当初老胡头也不会阻止胡大娘叫高价了。
纵然加上涂料、人工、马勺,再算上从河池县到梁泉县的运费,马勺脸谱的成本也就在五六文钱左右,八文钱有赚头,加上走量,一年最少能多挣三成,何乐而不为?
何况,画点山水风景,可比画脸谱惬意多了,难度都不是一个级别的。
山水图上多滴了一点墨,大不了扩成鹰隼就是,脸谱你敢这么干?
老胡头看到这价钱,直接瞪大了眼睛,张嘴想反对,最终还是闭上了。
这个时候跟自家妹娃子唱反调,一定会损她的威信,日后就拿捏不住其他家作坊了。
唉,这个不知道省钱的,就不能事先说一声吗?
老胡头当然知道自家是每个马勺二十文卖给长安,可就是抠惯了,看见多付钱就觉得心疼。
关键是观念还没转变过来,总维持在单打独斗的时期。
“坊主说得对!我这就赶回河池县,让家中的小作坊立马改制半成品,月底前争取送上二百个!”
“我也一样!”
说完事,各家坊主心急火燎地往回赶,连去酒肆用膳都顾不上了。
能多生产一个,就能多挣两三文钱!
别听人唱“新丰美酒斗十千”,就以为大唐的钱那么好挣了哈,许多人一年下来,连一百文钱都挣不到。
哪个年头都是这样,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食铁兽马勺脸谱成了凤州一个新的招牌,倒真出乎意料,可惜的是盘子小了点儿,装不了几个菜。
倒是司户参军龙亚仁拿出一股狠劲,按照柯斜的方法,生生搞出了粗糙版竹纸。
不就是把浸泡了一百天竹子捶去青皮、粗壳以杀青吗,龙亚仁亲力亲为了;
竹穰加石灰入楻桶,煮出竹麻,在漂塘里加草木灰水几番折腾,任由竹麻腐烂发臭;
之后,在抄纸槽里,经过抄纸帘过滤,加药水,抄出的纸张夹在木板中慢慢烘干也就成功了。
“使君,这纸太粗糙了,不适合书写呀。”龙亚仁满眼的失望。
就这,能当土纸揩腚。
柯斜拈起一张竹纸,使劲搓了搓:“这是漂塘的边缘没封闭好,有杂物渗进去了呗。这一道工序控制好了,竹纸就算成功了。”
龙亚仁咬牙切齿:“下官就不信了,有方法在,还造不出一张好纸!”
柯斜点头:“同时,你还要试试,能不能在纸张里加入各种花香、调出粉色纸张。”
龙亚仁的老脸崩不住了。
不是,竹纸能弄白就不错了,弄粉色干嘛,难道使君要经营不正当行业了?
柯斜啐了一口:“满脑子想啥玩意?香喷喷的粉色纸张,往平康坊北里一卖,那些姑娘们不喜欢呐?”
“姑娘们喜欢,不能带动外头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