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吞虫咽草这种腌臜事他绝对接受不了。
真香更是不可能的。
这辈子都不会再真香。
无他,只因这只麻雀体内是一个真正的人魂。
此时他脚下茅草屋内恰好飘出袅袅炊烟,趁着天还未黑,程羽飞到院内一个较为安全的角落,寻思着能不能找机会吃上点他家的剩饭也是好的。
屋内只有一男一女两人,男的就是顾二,看长相三十有余,四十亦可,正坐在炕沿看着自家婆娘在灶台跟前忙活。
顾二媳妇掀开锅盖,从锅中舀出一碗冒着热气的开水,小心端给顾二。
顾二面无表情的接过晾上一会,就着碗沿儿吹几口凉气,也顾不得烫嘴便咕嘟咕嘟灌将下去。
程羽没想到这家子看着家徒四壁,生活倒也算是讲究,竟还保持着喝开水的好习惯。
据他前世太爷爷所讲,普通人家日常喝烧开的水,那是在建国后才逐渐普及的。
“啊……”
顾二喝完抹一把嘴,将碗递给自家婆娘道:
“与你留有一口,喝了早些歇息吧。”
顾二媳妇接过碗一仰而尽,连碗底最后几滴都不放过,这才收拾停当,转身出门去关院外篱门,恰好遇到一邻家村妇从门前路过向她随口问道:
“顾二家的,用过晚食哩?”
“啊,用过哩,随便打了点菜粥对付肚子而已……四六家的,可也用过晚食哩?”
“不曾,这就回去,我家今日食厚粥。”
顾二媳妇闻言微不可见地撇下嘴角,也不再答话,插上篱门转身进屋关门上炕,没好气地招呼顾二睡觉。
而程羽却跟着那四六家的村妇飞至她家,好见识见识何为厚粥。
在一座几乎和顾二家一样的灶台上,同样烟雾缭绕,程羽落在院墙上伸头细瞧,哪知四六家的掀开锅盖,里面所谓的厚粥竟是开水煮石头……
肚中饥饿的程羽还不甘心,又飞去前后左右相邻几家串门,境况竟与顾二家相差不多。
原来煮开水并非只为喝,更重要的是弄出些炊烟出来,好叫邻人知晓自家晚上也在造饭。
但锅里下的何物也就只有自家人知晓。
程羽目前不敢飞离顾二家太远,因此这顿晚饭最终也没蹭上。
其间倒是遇到一户真喝粥的人家,但也就只凑得当家的壮劳力喝上一碗稀粥,且那碗舔得比水洗还干净。
没奈何只得在隔壁没狗的一户人家灶台上啄几滴烧开的水珠,稍减些许饥饿感,聊以安慰肚皮后,便飞回到顾二家屋顶。
雀老娘见程羽回巢,叽叽喳喳招呼他快回窝休息。
程羽探头看去,一个雀巢隐蔽地搭在屋檐下一丛茅草之内。
再向窝内观瞧,一股腥臊恶臭之气从中袭来。
其中还夹杂着羽毛鸟粪,着实腌臜得紧。
程羽内心是一万个拒绝,也不理雀老娘在身后一通叽喳乱叫,兀自在这家山墙上找到一个还算平整的土洞,再叼些干净细软茅草铺垫一番,即可遮风,又能挡雨,更无腥臭气。
站在自己搭建的新窝前,程羽向下方观瞧,这洞离地甚高,那黑土狗定是爬不上来。
雀老娘眼见自家这小儿子打定了分家各过的主意,也就不再强求,自个也落得个清静自在。
天色尚未全黑,庄内众雀已各找各妈,各回各家。
原本还算热闹的村落只剩些蝉鸣虫叫,和偶尔小儿啼哭与犬吠之声。
程羽窝在只容转身的土洞中,左右无事可做,便开始寻思自己如何破这地狱难度的开局。
回想起这短短一天发生的种种,唯有两件值得欣慰之事:
一是结交了黑炭头这庄内豪族世家,典型的不打不相识;
二来终于不用再被二丫头纠缠。
倘若今天自家意志有一丝的不坚定,恐怕来年就要与其踩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