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看到贾蓉的反应,差点以为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太合理了。
毫无瑕疵。
谁来了都要起疑心。
但这还不是最震撼的。
秦可卿深吸一口气,低声道:“蓉哥儿,吃绝户知道吗?”
贾蓉重重点头,咬牙切齿道:“他们这就是打算吃绝户,杀了我,他们就可以让琏二叔或者宝二叔过继过来,继承宁国府的爵位和家产,不但大赚一笔,还解决了他们荣国府内部的矛盾,大房二房都有爵位可继承,好阴狠的手段!好歹毒的心思!”
秦可卿轻叹一声:“我也愿意胡乱揣测,可是西府的所作所为却不得不让人心寒,尤其跟王家沾边的……”
“你是说?”
“薛家一家三口在西府住了这些年了,你可知道原因?”
“薛家大姑娘要选秀,没选中呗。”
“呵呵,为什么没选中?”
“身体不好?”
“不,因为薛蟠。”
“薛蟠咋了?”
“薛蟠在金陵府打死人,被销了户籍,名义上已是死人一个。”
“啊?还有这事?”
“我打听过,薛蟠跟那受害者冯公子因为一个丫鬟起了争执,家丁仆人一拥而上打了冯公子,那冯公子回去之后便一命呜呼,告到府衙,知府贾雨村一面大肆抓捕薛蟠,一边出谋划策让薛蟠假死躲避牢狱之灾,薛蟠已死,冯公子那边自然不好继续追究,这案子就此了结。”
贾蓉当即大怒:“胡闹,家丁仆人打死冯公子,随便拘捕便是,关薛蟠何事?就算真是薛蟠打死了个人,以薛家在金陵的权势,也多的是法子脱罪,随便你找个替罪羊都能应付过去,何需假死?”
秦可卿叹口气:“谁说不是呢?但那贾雨村就是这么判的,销了薛蟠的户籍,薛家在明面上的人口便只剩下薛姨妈、薛大姑娘母女俩,也是绝了户的。”
“可是,跟王家什么关系?贾雨村不是走政老爷的路子复职的吗?”
“政老爷也走了王家王子腾王老爷的路子才让贾雨村复职,王老爷当时是京营节度使,深得圣上信赖,这才能办成这事儿,换个人,那是万万不能的,毕竟那是金陵府知府,金陵府不但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富庶之地,更是陪都,是另外一个京师,只有圣上点头,贾雨村才坐上那个位置。”
“嘶——”
贾蓉倒吸一口冷气:“王家不但要吃薛家绝户,还亲手把薛家打成绝户!”
“依我看,不止薛家。”
“还有谁家?”
“林家,”秦可卿冷冷道:“林家也是五世列侯之家,虽然有所落寞不复祖上荣光,但林家姑爷同样深得圣上信赖,督察盐政,家资不菲,可林家同样人丁稀少,儿子早夭,敏姑奶也英年早逝,林家的小黛玉早早就来荣国府生活,可是你看看黛玉在西府过的日子,哼,看着吧,林姑爷怕是也命不久矣,林姑爷没了就轮到小黛玉了。”
贾蓉惊得手足无措:“老太太不至于此吧?黛玉可是她的亲外孙。”
“所以老太太想撮合宝玉和黛玉,结果呢,这就传出来个金玉良缘,说宝玉和宝钗才是天作的一对,你猜猜是谁搞出来的?”
“王氏!”贾蓉咬牙切齿:“王氏刚进门时就看敏姑奶不顺眼。”
“对,你琏二叔娶的也是王家女人,还是个更加精明强干的,大房二房的当家媳妇都姓王,老太太一走,这荣国府是姓王还是姓贾?就算还姓贾,也要被姓王的掏空。”
“那怎么办?”贾蓉越想越可怕,手脚不受控制地急速颤抖,喉咙被遏住似的呼吸都极费力。
秦可卿淡淡道:“宁国府虽也姓贾,但毕竟早就分家,只有祭祖一事还合在一起,所以只要用心防备就不怕他们吃咱的绝户。”
“怎么防备?”
“小心提防他们的流言蜚语,”秦可卿深吸一口气,恨声道:“就像这次,你可知这流言因何而起?”
“因何而起?”
“因为我接管掌家之权,又狠狠处置赖二,打断了西府在咱们府里的手脚眼线。”
“啊?赖爷爷……”
“还赖爷爷呢,赖二是赖大的亲弟弟,是赖嬷嬷的亲儿子,跟荣国府关系好得穿一条裤子,在荣府等于个正经大主子,什么时候跟咱们宁国府这么亲了?”
“这……”
“还有,你以为赖二是个好的,却不知道赖二这些年几乎把府里掏空,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全都要过赖二的手,我想见见下边的小管事,赖二都要阻止,根本没把我这个少奶奶放在眼里!”
秦可卿越说越激动:“你以为他是看不起我?不啊,他是看不起你这个少主子,不对,待到父亲下葬,你袭了爵位,就是正经的老爷主子,是宁国府的当家人,甚至还是贾家的族长,而赖二呢?一介家奴而已,却不把你放在眼里,这是什么?”
秦可卿用最恨的声音喊道:“这是奴大欺主!”
接着再厉声反问:“赖二一介家奴,哪儿来的底气?当然是西府给的!没有西府的指使,他区区家奴敢这么跋扈?”
贾蓉听到这里,一口气没喘上来,脸色苍白地倒瘫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