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也满脸惊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拄着拐杖,哆哆嗦嗦地追问:“你,你说什么?”
秦可卿依旧头也不回,一边擦眼泪一边抽泣:“孙媳妇知道您与赖家亲近,可是,您这番做派,依然让人寒心,宁国府比不得荣国府人丁兴旺,也不敢再攀附,您还是把您的人带回去吧,以后宁国府再不招惹荣国府的人,就此一刀两断分道扬镳互不打扰为好。”
贾母闻言,眼睛瞪得老大,厉声喝道:“秦氏,你要造反?”
秦可卿不甘示弱地反问:“孙媳妇造谁的反?堂堂掌家媳妇连处置家奴的权力都没有,还谈什么造反不造反?”
“你,你要气死老身?”
“是老祖宗不分是非地帮着刁奴欺负我们宁国府,老祖宗,孙媳妇把话放在这儿,谁保赖二,谁就是宁国府的死敌!”
秦可卿这话,再次让全场哗然,婆子丫鬟们把脑袋垂在地上,恨不能钻进地缝以避开这激烈的交锋,卷进去,他们这些家奴却要粉身碎骨。
赖嬷嬷赖大赖王氏对视一眼,也各自心慌,他们也没想到秦可卿这个刚进门的小媳妇竟然这么强硬,面对贾家辈分最高的贾母都毫不示弱。
贾母更气得浑身颤抖,寿星拐杖猛戳地面:“你你你给我说清楚,谁欺负你们宁府了?不说清楚,老身一头撞死在这里!”
又冲着贾蓉喝道:“蓉哥儿,你现在是宁国府的当家人,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贾蓉平日里胡天胡地胡作非为,在府内软弱无能,在府外名声狼藉,深受人们嫌弃,面对辈分最高威望也最高的贾母,登时心慌,懦懦不敢说话。
秦可卿暗暗失望,分明已经教过他说辞,结果临阵还是这么怂,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软弱,无能,毫无担当可言,别说个云秀生比,连贾蔷甚至贾家一些旁支的男丁都不如。
秦可卿失望至极,却不得不自己站出来,转身,厉声喝道:“老祖宗这是逼蓉大爷去死吗?果然,宁国府的男人们不死绝你们就不会罢休!”
“红轰——”
这话的炸裂效果更可怕,瞬间引爆整个后院。
这话,太重,太狠,如果是真的,贾家尤其荣国府分分钟声名扫地,再联想到贾珍的突然死亡,甚至会把荣国府拉进恐怖的政治风暴中。
贾家是老一代勋贵中的标志性家族,是太上皇正和帝死忠,为新皇永兴帝不喜,如果有御史抓住机会弹劾,贾家就算不倒也要掉一层皮。
更有可能影响到贾元春在宫里的前途。
所以,王夫人急忙喝道:“下人们统统散去!主子们留下!谁敢胡言乱语,直接杖毙!”
秦可卿却厉声喊道:“这里是宁国府!没有我与蓉大爷的命令,任何下人不准离开!”
下人们听到这两道截然不同的命令,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听谁的。
有人老实,就听主子的,他们的身契在宁国府,必须也只能听宁国府当家人的命令。
有的人却在琢磨王夫人的身份,王夫人可是王家的人,王家正受宠,王夫人在贾府的话语权仅次于贾母,如果……
然而,云秀生的怒喝打破他们的小心思:“宁国府的人,不准乱动,否则以背主之罪处置!”
云秀生开口,所有下人立刻老实下来,哆哆嗦嗦地趴在地上不敢乱动,不敢抬头,不敢说话,恨不能堵住耳朵当个透明人,暗暗祈祷这场激烈的冲突不要蔓延,否则最先遭殃的永远是他们这些下人。
随着云秀生镇场子,现场的气氛更加紧张。
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仿佛大战即将开始。
贾蓉缩着脖子瑟瑟发抖。
话语权小的主子们也胆战心惊。
赖家几口人更懊悔不已,后悔不该这么着急,不该用这么激烈的手段逼得秦氏撕破脸皮,更后悔没有弄清楚秦氏的脾性就动手了,早知道秦氏这么刚烈就该缓缓图之。
王夫人则暗暗皱眉,阴沉的目光不断巡视,最后落在王熙凤脸上,使了个眼色。
王熙凤见状,娇笑一声,凑到贾母身边:“老祖宗,我看这里面必然有误会,不如让秦氏把话说清楚,真有误会,解释清楚便好,就算真有些许龌龊,也能讲道理是不是?都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说着,又款款飘到秦可卿身边,拉住秦可卿的手臂:“好侄媳妇,先别哭,有什么委屈跟婶子说,婶子给你主持公道,可千万不要被小人蒙蔽,那样岂不是亲者什么仇者什么来着?”
又转到贾蓉身边,厉声道:“蓉哥儿,你是宁国府的袭爵人,是宁国府的新当家人,站直了,跟老祖宗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可卿对贾蓉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上前一步,针锋相对道:“婶子这是审问宁国府的当家人?”
王熙凤心里一惊急忙摆手,但她确实是认为贾蓉软弱可欺才找贾蓉当突破口,却没想到秦氏这么敏锐且强硬。
秦可卿不等王熙凤解释,冷喝道:“犯事的奴才就在这里,你们不问,却逮着我们夫妻两个紧追不舍,这是什么道理?又是谁家的规矩?”
又喝道:“云秀生,让姓赖的刁奴招供。”
云秀生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