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静娴说的诗词,正是昨日陵容当中吟诵的那首。
不过短短一夜,尤静娴就查出来了?
陵容有些惊讶于她的行动力。
这诗词,原本夹带在甄玉嬛与玄清之间打情骂俏的书信中,因为玄清觉得文采斐然,因此悄悄叫人宣扬出去,好叫别人知道他的玉嬛有才华有学问。
他是王爷,办这么一点小事还是很简单的,不过一两年的时间,清河王府附近的百姓,对其中几首诗词都十分熟悉了。
至于陵容,则是在哥哥传来的书信中,得知的此事。
这两个人,偷情也不低调些!
陵容不想给她们擦屁股,昨日当众念出来,也只是为了羞辱甄玉嬛罢了。
不想尤静娴真的上了心,由那个丑陋的鸳鸯荷包,到甄玉嬛和玄清之间奇怪的氛围,到这首诗词,到二人伴舞,已经心生狐疑了。
陵容道:“本宫就是听采买的太监说的,王妃在宫外听闻,再正常不过了。”
尤静娴面露难色,看了一眼人群当众忘情的玄清和甄玉嬛二人,终于下定决心说:“可是,可是,大家还说,这是一个在寺庙中清修的尼姑,与人,与人偷情时写下的。”
说到偷情二字,尤静娴连耳垂都红透了。陵容脸色蓦地一变,流露出几分不自在:“瞧我,不在宫外,消息就是不灵通。”
“本宫只是为了一点好意头,王妃千万不要多心。”
“既然有传闻是不轨之人写下的,那王妃便不要放在心上。到寺庙清修的人,如果不是一心礼佛,做出这等腌臜事,迟早也会遭报应的。”
尤静娴点点头:“娘娘言之有理,妾身受教了。”
陵容还是有几分好奇,在宫中众人的眼中,尤静娴只是一个普通的贵女,并没有什么通天的本事,沛国公再疼她,也不会给她安排什么暗探,那她是怎么发觉玄清和甄玉嬛之间的奸情的呢?
难道只是靠直觉吗?
甄玉嬛和玄清之间的事情,可没必要由她揭出来。
“王妃,你是在何处听到的那首五张机?”
尤静娴赧颜一笑道:“娘娘,这首五张机,其实臣妾很早就听过了。臣妾自小体弱,只好以看书为乐,《五张机》原是一个一本乐府诗集上见到的,作者是当时的一位女子。臣妾对这首诗印象深刻,昨日娘娘一说,便想了起来。”
陵容心想,原来甄玉嬛自诩才女、女中诸葛,给情郎传信,也要借用别人诗词啊,竟不如尤静娴,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而久负风流多才之名的清河王,竟然也毫无察觉,随意将那诗的原作者一笔勾去,个中才华美名,全都交予了甄玉嬛。
天底下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情?
陵容与那原作的女诗人并不相识,二人之间也隔了几百年的岁月,但是她还是不愿叫这写诗的人被人摘去果实、抢走名声。
“王妃,既然这首诗是前朝女诗人所作,那何不归还人家本名呢?”
“如此,这诗词干净了,也就与那传闻中偷情的姑子,毫无关系了。”
尤静娴点点头:“娘娘说得对,将人家本来的才名还回去,才是应当。哪怕她只是一个纺织娘、浣纱女,有的东西,不是旁人想偷,就能偷走的。”
尤静娴是一个敏感之人, 对于某一个人身上的气息,往往可以猜测出此人品行如何。她在玄清和甄玉嬛身上嗅到了奸情的气息,在陵容身上,则发现了一丝可靠的意味。
或许,昨日殿上的那首诗词,就是提醒 ,因此尤静娴才肯和陵容说这些话。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也相信陵容。
她看见甄玉嬛和玄清二人借着舞步悄悄勾在一起的脚,思索再三,还是问道:“娘娘,这世上,男子女子之间,是否有超越男女之情的关系呢?”
陵容一愣,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答道:“当然有。本宫与自家兄弟,本宫与宫中皇子,本宫与书上画的华光大帝……”
陵容没有错过尤静娴眼中一瞬间的落寞和挣扎。
从尤静娴过来,就一直不肯直视歌舞的玄清、甄玉嬛二人,就算是看,也只是用余光悄悄地看,并不见什么大动作。
陵容道:“清河王风流倜傥,多才多艺,王妃有福了,又何必多想呢。”
尤静娴收回目光,语气中不见有几分欣喜:“王爷自然是好的。”
陵容:“你们才成婚,等将来有了世子,就知道什么叫相濡以沫了。”
听见孩子,尤静娴才露出几分期待的神色。
然而一想到昨晚自己质问下,玄清满不在乎的回答,尤静娴目露一丝泪光。所谓音乐知己、超越男女之情,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可是她已经是清河王妃,为了自己,为了孟家,这件事,也只能烂在肚子里。
淑妃,是一个例外,这件事,从淑妃念的那句诗开始,也会从还名与诗词的原作者而结束。
之后,她只会是清河王妃,再也不是痴恋清河王多年的尤静娴。
说不了多久,那边歌舞便结束了。
玄凌面色并没有多少惊喜,甄玉嬛的舞蹈,千篇一律,毫无新意,他已经看腻了,唯一永远新鲜的,是那张与纯元相似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