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忽然觉得很累,她摆摆手:“以后这些事不用问我了。”
“你自己看着办吧。”
皇后惴惴地,太后却不肯再搭理她了。
皇后走后,竹息从帷幔里出来。
“你都听见了?”
“皇后的心,也太大了。”
“哀家刚才,是不是不应该放任她?”
竹息将熬好的药送到太后嘴边,一边喂药,一边劝道:“皇后娘娘做事有自己的考量,大皇子出息,凤仪宫和颐宁宫都脸上有光。”
“至于别的,不是奴婢托大,皇后娘娘再如何,毕竟是皇后。”
“将来她就是太后,您就是太皇太后,要一辈子陪着呐。”
是啊,太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指甲,人老了,指甲都长得慢了。
将来……宜修做了太后,她性子狭逆,还不知道怎样阳奉阴违呢。
这也是宫里的无奈之处,太后可以用皇帝之母的名分左右朝政、把持后宫,但是太皇太后在众人眼中,却只是一个吉祥物罢了。
太后亦是两难,靠皇后,皇后靠不住。
靠别人,又不是朱家人,更靠不住。
“皇后刚才说的那两家姑娘是谁?有时间叫来陪我说说话吧。”
既然儿媳妇已经靠不住了,不如在孙媳妇身上想想办法。
竹息笑着应声,有劝道:“娘娘快用药,沈贵人好不容易熬出来的呢。”
太后眯着眼睛一股脑全喝下,而后有些难受地说:“还是腥。”
竹息给太后松肩:“良药苦口,这碗药可珍贵呢,等沈小主有了身孕,咱们的药就得停一停了。”
“她还没怀上?”
竹息陪笑:“是,这种事,哪有一次就中的。”
“那就叫她用用心,给哀家生个皇子,就是贵嫔,也给她。”
万一予漓不中用,自己还有一个皇子在手,事情就还有转圜余地。
竹息知道太后的心思,便问:“陛下仁孝,奴婢今晚将陛下请来?”
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
果然太后眼神冰冷地看向她:“宫里血气未散,叫他来做什么?”
“后日吧。”
竹息应下,她总觉得,太后自从饮用了沈贵人熬的药之后,就有些变了。
是药中有人血的缘故吗?
她不敢细想。
大皇子选了两位侧妃,就意味着朱家完全放弃朱文秀了,太后也真舍得啊。
就是不知道,许小姐和汤小姐,哪位能叫太后更喜欢了。
三月初七,正是兄长安陵宇长女的周岁生辰。
宁国夫人林秀提前一日进宫报喜,陵容忙不迭地将宝哥儿叫来。
林秀却说:“今儿不是休沐的日子,千万不能耽搁殿下用功。”
她笑着给陵容正一正发簪:“再说,殿下身边有人保护,还可以出宫去,娘娘整日在宫里,才叫人挂念。”
“娘娘最近怎么像是瘦了?”
陵容还未察觉,自己掐着腰比了比:“没有啊,娘莫不是看错了?”
林秀眼睛如今有神许多,她看着陵容身上的鹅黄广袖衫:“娘娘的衣服都空了。”
陵容不想叫母亲担心,她拉着林秀坐下:“可不是么,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馋娘你做的小黄鱼。”
林秀宠爱地摸了摸陵容的发顶:“行,这就给你做小黄鱼。”
林秀年纪也大了,陵容不敢叫她亲自动手,叫杏雨记下了方子去做。
林秀见人都出去了,对陵容说:“你哥哥说,甄家最近又有动静了。”
她面上一红,尽管经历许多风浪,可是说起甄家,还是忍不住有些尴尬:“他们家的大公子,不知道为什么,总喜欢和男人亲近。”
“后来又染上了赌瘾,欠下了巨额的赌债,叫人逼上了门。”
“他们家拿不出钱,人家就要收走他家的小女儿,卖到脏地方去。”
陵容知道这件事,甄珩欠下的赌债,有一部分还是尤静娴的。
“我听说,他和清河王府交好,可不知道为什么,六王并没有出面帮他。”
陵容给林秀瞧自己新绣的帕子,闻言笑了:“六王和王妃新婚燕尔,哪里有时间去管她的事情?”
她放低了声音:“六王妃如今已经五个月的身孕,六王心思全在她身上了。”
林秀奇道:“这样的好事,怎么没有上报?”
“娘,王妃在闺中时,身子就十分虚弱,这一胎,也是得了甘露寺大师的叮嘱,不叫说给别人听的。”
“等过了七个月,就不必隐瞒了。”
林秀有些感慨道:“难怪如此。媳妇有了身孕,做丈夫的的确不应该再分心。”
“只可惜那位甄小姐了。”
陵容一向知道母亲心善,与这世上太多残忍的事情相隔甚远,以她的性格,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别人。
在她的印象中,甄家只是一个倒霉的家族,儿女在前朝后宫都不得重用,夫妻俩也很无能。而最小的女儿,林秀也只依稀知道,长相尚可。
至于安家与甄家的斗法,林秀不约而同地被陵容和陵宇夫妇隐瞒了。
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