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陵容心里已经全然明白了。
朱家多年经营,人际关系、社交圈层以京城为中心,当年的小山村早已不被朱大人看在眼里,但是朱宜修的母亲,在当地却很有贤名,人人都知道,她是一座最具代表性的贞节牌坊,未出嫁时就日纺夜绩,供夫婿读书。
夫婿在外求学考官时,她一肩挑起了照顾公婆的责任,因此就算她后来到了京城,与老家也没有断了联系。
皇后要办这种事,就得避着太后和朱家,那就只有当时她母亲待过的山村可选。
“怪不得我一说天花可能源自三山浦,她们的脸色就不对了。”所以,皇后是幕后黑手的事情,太后知道,玄凌也知道。
他让太后查,就是明晃晃地说,皇后的行为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
而太后最终应下,就是不知道,她会推出何人背锅了。贤妃说完这些,又是无奈一叹:“当年你们入宫时,不知道多少人巴着太后这条门路,可如今看,加上我,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三个人走出来罢了。”
“我九岁起跟着太后伺候,十五岁做了贵嫔,后来病重,才慢慢摆脱了。如今她肯用我来送药,想必也是无人可用了。”
陵容微微一笑,拉着她的手说:“谦仪夫人是个真淡薄之人,这是事情她不会做,也做不好。而沈贵人,怕是连我这毓璋宫的大门也进不了,也只有麻烦姐姐了。”
贤妃笑容促狭:“我多走一趟不算什么,你别忘了,将来我可是要听他叫干娘的。”她说着,隔着被子,轻轻抚了抚陵容的肚子,才依依离去。
贤妃走后没多久,玉如又拉着曹琴默风风火火地进来。
她一来,就止不住地问陵容身子如何,陵容只好将卫临和方海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她们这才放心。
天花的事情,现在不仅与宝哥儿有关,更是威胁到了所有皇嗣的安全,玉如有些后怕地问:“娘娘,这件事真的和皇后有关吗?”
陵容轻轻点头。
一瞬间,玉如和琴默的神情都严肃了下来。从前皇后的把戏,还算能对付,现在她丧心病狂地将天花引入宫中,男女老少皆有可能感染,皇后,她已经疯了。
曹琴默道:“伤一人,与伤千人百人有着本质区别,皇后这一次,不能只靠太后保下了。”
陵容则有些怀疑,她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太后保的从来不是皇后,而是朱家。”
“只要有她在,朱家的女儿就是皇后。”
玉如则乐观许多:“就算是皇后,一个实权皇后,和一个光杆皇后,那也差大了。”
曹琴默眼中也带了一丝希望,她笑着说:“娘娘,英哥儿最近还长了一寸,我来的时候,他正在午睡,因此没有带来。”
“等他醒了,我便亲自送他回来。”
陵容眉目柔和,笑容亲切:“你替我照顾他,我应当谢你才是。哪还能再叫你跑一趟,等会你回去的时候,叫菊清带人跟着便是了。”
她轻轻点头。
正说着,连翘悄声进来,说玄凌很快就会过来。
玉如和琴默相视一笑,她们纷纷起身告退,将时间留给陵容和即将到来的玄凌。
待她们离开之后,连翘才说,玄凌还要一会子才能过来,这个消息是连公公提前说的。
连翘贴着陵容的耳朵,悄声道:“上午陛下还召见了德妃娘娘,她悄悄派人送来了这个。”
连翘一边说,一边递上一只荷包。
陵容打开德妃的荔枝清露荷包,里面却只有一把桂圆。
连翘不解其意,疑惑地皱了皱眉。
陵容却有些意外,难道……
正想着,殿外已经通报玄凌到了,陵容一急,将荷包压在枕下,那一把桂圆,则交给了连翘。
玄凌见陵容醒着,便含笑过来:“珚珚,早知道你醒了,朕早该过来。”
陵容一时间不能适应玄凌如此热情,她不禁脸上飞红,一双被烈酒浸泡过、满是褶子和蜕皮的手,也渐渐缩在被子里。
玄凌却眼尖地很,大手轻轻捉住,“躲什么?”
陵容低头道:“郎君,我的手,不好看。”
玄凌目光饱含珍爱地看了陵容一眼,然后双手捧着陵容伤痕累累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这是朕,今生见过的最美的手。”
陵容偏过头去,“陛下又哄臣妾。”
玄凌俯身去吻陵容的脸颊:“朕什么时候哄过你?”他一壁说,一壁从脸颊往下,不住地轻轻拱着陵容的颈窝。
陵容连忙伸手去推:“臣妾还未洗漱,脏得很。”玄凌顺手抓过陵容的手,单手紧紧握住,另一只手则爱怜地刮了刮陵容的鼻子:“那你可欠朕的。”
陵容在玄凌炽热而深情的目光下,只能顺从地点头。
玄凌将陵容揽在怀里,双臂用力,似乎要将陵容紧紧嵌在怀里,他的语气又庆幸又夹杂着几分严厉的柔情:“珚珚,朕如今才知道,你对朕来说,是多么重要。”
“朕看见你独自进入雪案堂,看见你晕倒在颐宁宫,你不知道朕有多担心,后来知道你有孕,朕又有多高兴。”
陵容被抱得紧,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