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五婶过去看了一眼,摸了钱三花一把,又扯着几个上了年纪的大娘们瞅了一眼。
几个人都摇了摇头。
“不中用了,”赵五婶直起身子叹了一口气,朝着门口的赵五叔喊道,“小的这个已经没了,孩儿他爹,你也不用去老李头那儿借大板车了,找个人去镇上药堂,把大夫请回来吧,我听狗蛋他奶说,二花的伤不重,叫大夫来包一下吧,省得拉到镇上还得叫人看咱们村的笑话。”
一听说钱三花没了,村里人的情绪就很激动。
“钱家这个二妮子平常不咋说话,看着挺老实一个人,这是咋了,怎的还把自已的亲妹子给杀了。”
“这要是传出去,外头的人肯定得对咱村指指点点,人家来说亲的,一听这个事就得掉头跑了。”
“放屁!他们钱家的妮子做的孽,干咱们什么事?不好说亲的,是钱家的二柱!”
“要我说,还给这二花请啥大夫啊,她杀了亲姊妹还能活?反正也是要沉塘,请大夫还得花钱呢。”
众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但大部分都支持把钱二花沉塘。
按理说,杀了人得送到官府去。
不过,若是把钱二花往官府里送,那这事就捂不住了。
小地方有这样一个热闹,几十年都能被人记住。
村子里的人可不愿意自已村子被人笑话,就都支持沉塘。
到时候只要赵五往里正那儿报备就成了。
赵五叔便点了点头:“那就这么着吧,钱家两口子去哪儿了?等他们两口子回来,跟他们说一声,咱们晚上就把钱二花沉塘,王虎,你找几个老爷们儿准备准备。”
“孩儿他娘,你去问问钱二花想吃点啥,孩子晚上就要上路了,她想吃啥要啥,尽量满足她吧,给她烧个水擦擦身子,换身好衣裳,活着的时候没过上好日子,死了,就叫她走得体面一些。”
赵五叔一声令下,众人都忙活开了。
山桃不知道要干啥,赵五婶就推了她一把:“你在这儿干啥呀,该干嘛干嘛去,别沾染上晦气。”
山桃点点头,茫茫然走出钱家,回头望了一眼,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她不喜欢钱家三姊妹,甚至能称得上是恨。
钱家三姊妹落得现在这个下场,她应该拍手称快,可不知道咋的,她心里就是高兴不起来。
“桃儿姐,咱今天还去山上摘草珠子吗?”
山桃摇摇头:“耽搁了这么长时间,该吃中饭了,等吃了中饭再去,就迟了,南风,你先赶着车回镇子上吧,跟我奶和我娘说一声,就说今晚我和照庆住在家里,明天晚上再回去。”
吴南风很热心:“姐,真不用我留在这儿吗?你和照庆能行吗?万一出点什么事,我留下来还能帮忙。”
山桃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这臭小子,瞎说什么。
村里这么多人,能出什么事。
她便挥挥手叫吴南风回去:“明日下午再来接我们,李管事和三娘子估摸着一会儿就来了,我和照庆这里,你就不用担心了。”
吴南风这才赶着大车走了。
因为夜里要睡在家中,山桃和照庆就收拾了两间屋子,还好三娘子是个勤快人,经常打扫家里头,她们二人就也只是把西厢房的被子抱出去晒。
中午就简单吃了个面。
刚放下筷子,五婶就过来找山桃。
山桃连忙让五婶坐:“婶子,你吃了吗?我擀了面,卤子就是鸡蛋青菜,没啥好东西,你不嫌弃你就吃一碗。”
赵五婶摆手:“我不吃了,方才在钱家,吃了个饼子,唉,二花爹娘也真是的,这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没在山上吗?”
前些日子钱家夫妻不听赵五叔的劝,非要把自家的地都挑水浇了一遍,结果刚浇完地,就下了两天大暴雨。
这可把钱家夫妻悔得不得了,成天往山上跑,在地里挖沟排水呢。
方才赵五叔叫人去地里喊钱家夫妻,可找遍了他们家的几块地,都没见到人影,连钱二柱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回来问钱二花,钱二花就只是咧着嘴傻笑,问她什么,她一个字都不说,好像傻了似的。
找不到钱家的人,今晚上还不知道能不能把钱二花沉塘呢。
“你五叔的意思是,再等等,村里其他人就不乐意了,说无论如何得今晚上立刻把二花沉塘,钱家夫妻也不能一天一夜不回来,唉,真是造孽啊。”
赵五婶感叹了一阵子,就拍了拍脑袋:“瞧我这个记性,明明找你来是有事,我却东一榔锤,西一锄头的,跟你说个没完。”
山桃已经吃好了饭,就笑着道:“我有时候也这样,婶子找我来有啥事?”
“还是为了二花的事,我们几个问二花想吃点啥,二花啥也不说,问得急了,就说想见你,和你说会话,山桃,我这个人心软,我寻思着二花这马上就要上路了,她就这么一点心愿,咱们也不好不答应她,就来找你了,你要是不愿意过去,那就当婶子没说过这个话。”
反正今儿个是不能上山去薅草珠子了,山桃左右无事,她也的确想跟钱二花说说话,便起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