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俪珠的仪车一枝独秀。
在其余人等绕后前往神武门,最终再从旁边的顺贞门出宫之时,俪珠却直接大摇大摆地坐着仪车穿过了本来只有帝后才能坐轿进出的大清门,最先来到了宫外。
此处早有两队御前侍卫候着。
俪珠与领头的索卓罗格里勒和富察鲁特交换了一个眼神,当即便不言不语地坐在仪车之中闭目养神,等待着其余人等的到来。
足足过了两刻钟,其余嫔妃命妇的车驾才汇合过来。
倒不是她们有意怠慢,或是故意磨蹭,只是因为大清门在紫禁城的正南面,而顺贞门则在最北面。
从顺贞门出来,需要绕大半圈才能来到大清门之外,而俪珠则是直接穿过了大清门,两者之间的路程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轻而易举地分出了尊卑。
这也是为何规定帝后可以从大清门坐轿出入,其余嫔妃福晋诰命夫人却只能从顺贞门出入的缘故。
“让小金子去清点一番,看看是不是到齐了。”
“遵旨。”
片刻之后,小金子归来:“娘娘,人已到齐,是否继续出发?”
俪珠颔首。
小金子高声唱喏:“贵妃娘娘起驾!”
又过了两刻钟,先蚕坛已经遥遥在望。
俪珠下了仪车,身后跟着一众身穿朝服和吉服的嫔妃福晋,神情肃穆地进入先蚕坛正殿,对着嫘祖娘娘的神像捻香行礼,诚挚祭拜。
早有身穿彩衣,手持锣鼓和金刀的萨满祭司围拢过来,升起一团火焰,又唱又跳。
而后还有道士与喇嘛或坐或立,同样排成两列开始念诵经文。
他们口中音调怪异的经文与冉冉升起的清香混合在一起,祭礼的氛围升到了顶点。
忙活了大半天,等到了下午,祭祀典礼总算是结束了。
俪珠累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其余的一众嫔妃命妇亦是如此。
别得不说,即使是站着不动,可只要时间长了,脚也受不了。
按理,这个时候众人或是得回宫用膳,或是要回府吃饭,而后养精蓄锐,以备明天的典礼。
俪珠怕众人饿得急了,因此早有准备。
她让底下的宫人从车驾后面的箱子里取来了一大堆做工精致的糕点,还有十几坛子玫瑰蜜露和金桔甜汤,又搬来一堆桌子椅子,给了半个时辰的时间,让众人吃些喝些,垫垫肚子,可以悠哉悠哉地回宫,不至于太过狼狈。
这一举动,赢得了大部分人的好感。
“多谢俪宸贵妃娘娘恩典!您如此心疼臣妇等人,也不知臣妇等人祖上是积了什么德。”
“往年臣妇等人可没有这个待遇,今年由娘娘来操办亲蚕礼,皇上可真是挑对人了。”
“娘娘凤恩浩荡……”
诸王福晋赞叹之声不绝于耳,俪珠全都含笑领受。
至于钮祜禄贵妃这些和俪珠有着深切利益冲突的嫔妃,自然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对俪珠改观。
但她们也真的是饿了累了,心中纵然不爽俪珠今日出尽风头,身体却非常诚实地一连吃了好些糕点,饮了许多蜜露与甜汤。
俪珠也吃了一点,然后就带着一众嫔妃命妇坐着仪车回到了宫内。
一路上安安稳稳的,没有任何意外。
……
第二日,俪珠再次早早起来,穿戴整齐,带领一众嫔妃命妇来到了先蚕坛,这里早已准备好了二十四株养在大花盆里面的桑树,灰褐的桑枝随风摇摆,嫩绿的桑叶迎风飘扬,长势很是喜人。
一队女官打扮的告命夫人上前,给一众嫔妃和诸王福晋递上采桑用的钩子和箩筐。
所有人的箩筐的形制大差不差,但是手中所持的钩子却大为不同,除了俪珠一人是纯金钩子,钮祜禄贵妃的也只是银镶金钩,其余的主位嫔妃则全都是银钩,主位嫔妃以下的低位嫔妃和宗室福晋更是只能使用铜钩。
而跟着一起过来的诰命夫人,她们完全没有上场采桑的资格,只能给一众嫔妃福晋打下手。
按照规矩,先蚕坛之中的第一把桑叶是要由身份最尊贵的人去采的,俪珠当即提起竹筐,手持金钩,便要将桑树的枝条勾下来采摘桑叶。
结果她刚将金钩伸出去,突然响起一道惊呼之声:“你们瞧,俪宸贵妃娘娘用得钩子是不是拿错了?”
俪珠转身,怒目而视:“赫舍里妃,谁允许你在此神圣之地大呼小叫的?有没有拿错,难道本宫不晓得吗?还用得着你来提醒?”
“先帝爷曾经下旨,先蚕礼之时,皇后用金钩,主位嫔妃用银钩,命妇用铜钩。”
赫舍里妃来者不善:“从前皇贵妃娘娘执掌六宫,位同副后,皇上才特许了皇贵妃娘娘使用纯金钩子,与您同一位分的钮祜禄贵妃姐姐因为出身名门,身份尊贵,也只是使用银镶金钩而已!敢问俪宸贵妃娘娘,您身为嫔妃,堂而皇之地使用金钩,是否有违抗先帝爷的圣旨之嫌?”
俪珠不屑一顾,冷声嗤笑:“手握凤印的人是本宫,为何本宫不能使用金钩?况且,本宫连大清门都进出过,何须在乎金钩银钩之分?”
赫舍里妃瞪大了双眼:“您怎能如此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