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六镇军校,大庭广众之下毫不掩饰语气神态的谄媚,伴行在一个秦人商贾的马车旁。
郝峻却觉得,能为窦公子帮上忙,有个单独聊天的机会难得,一定要把握住了。
窦望接触过很多郝峻这种家在京都的六镇后裔。大多空顶着个六镇后裔的名头,没有煊赫的家世,扎实的学问,又缺乏经商头脑。
只得在军中厮混,太平日子过久了,缺少了六镇先祖的悍勇,眼睛就看着上官脸色,琢磨的全是如何升迁捞钱,捧高踩低做起来顺溜无比。
见的多了,也就没了好恶。将之同归于这一代军中任职的六镇子弟,差不多,都这样子。
与之结交,维持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不定哪天还能用得上。
就像今天,碰上了郝峻,搭上运军械的车队,顺带着还能从他嘴里透出些有用的消息。
京都四富贵大公子,除过卫国公世子慕容勇被公认是第一公子。
先帝假子洵武郡王宇文靖的同胞兄弟,袁克祥袁公子;户部韦老尚书的孙女,女公子韦紫蝉 ;加上窦望窦大公子,三个公子一直就没个公允的先后排名。
袁克祥有个王爷哥哥,本应和卫国公世子慕容勇有一比,但是哥哥这个郡王,一来,不可能传给他这个弟弟,二来,哥哥是丢了本姓,给宇文家当假子才封赏的王爵,比起六大军镇其一的慕容氏家的世子爷,就弱了太多。
袁克祥能把生意做的日进斗金,依靠的也全是顶替苏鲁侯爷镇守鼷鼠关的洵武郡王。
关外寸草不生的荒原戈壁,却盛产宝石美玉,加上草原出产的上等兽皮,都是关内的紧俏货。
鼷鼠关卡着大青山上的一道小口子,洵武郡王以物易物也好,出兵劫掠也罢,得来的宝石美玉都通过胞弟袁克祥的手,换成了真金白银,拿来犒赏三军。
按苏鲁侯爷的说法,这生意让头猪做,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女公子韦紫蝉,接手的是家族产业,控制了从南方进入西魏国的大半丝绸布匹生意,财力之雄厚,冠绝四大公子。
韦家是京兆四望族之一,在职的尚书,州牧,郡守好几位,要是比权势,仅次于慕容世子。
女公子韦紫蝉排在第二位本该是实至名归,不过将个三十未嫁的老姑娘添进四大富贵公子,还是因为西魏国民风开放,再让她踩在须眉男子的肩上,就难以接受得了。
论个人的财力,和经商的手腕,窦望在四人中最强,可只是这只占了个“富”;论起身份尊贵,虽说姑母嫁给了韩候,和宇文、慕容。独孤家都结上了亲戚,终究隔了一层。
就像今天,换成另外三位公子,直接打出家族的旗帜,豪仆开道,早就到了汉阳县。
窦望缺了权势,能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和三位勋贵大族家的公子一争长短,家里的财力支持还在其次,主要还是在于窦望自身。
他似乎天生就长了个做生意的脑子。
往往是左手大把往外花钱,右手更快的往回赚钱。
窦望从家里分出来单干时,向父亲借了五万贯当启动的本钱,言明是拆借,一年二分的利。
窦望到如今也没还了本金,每年拉回家一万贯的利钱,从没晚过一天也没早过一天。
父亲问他为何有钱也不还清了债务,他说五万贯在他手里,一年最少能赚回来三万贯,付了利息还有赚头,干嘛要还给家里?
他经商和父亲窦孟德也大不相同,父亲的风格就是个稳字,十五岁开始跟着家里长辈学做生意,接触的是瓷器,铁器,粮食老三样,如今成了掌家的家主,主要经营的还是老三样。
士族大家,老牌大商贾,几乎也都是这样经营的模式。京兆四大望族,苏家的生药行,韦家的丝绸布匹,黄家的银楼香料,周家的木材砖石陶器。全是几十代人,深扎在某一个民生民计缺不了的行业。
窦望做生意正好相反。五行八作,他几乎全有涉足,往往是才介入某个行业,经营的生意瞅着正红火赚钱,他转手就给卖了。
别人开铺子做生意,买卖的是货物,他做生意是拿铺子当货物买进卖出。
上一代老派的生意人看不明白,可不影响窦望财源广进。
买了别人经营的货物,花出去的银钱就不一定能回来了。
买了窦望发卖转让的商铺,花的银钱过不久就又跑回来了,本钱收回,接着还有源源不断的利钱。
似乎只要是和窦公子做的买卖,都能发财,‘小财神’的绰号越传越响。
到后来,窦望发卖的铺子,从不缺接手的下家,还有人早早就找关系托人情,在窦望公子那儿排着号。
他这样做生意,不光是钱赚的快,还几头落了好人缘。
隔着车厢的闲谈,因窦望有一句没一句的缘故,断断续续,勉强还算得上是相谈甚欢。
郝峻讨好窦大公子的目的性很明确。
窦望今年在生意上的一个大动作,是一口气在全城开了近百家酒肉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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