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五千罪名组成的双虎营的驻营地在紫铜关西北角,紧邻着民居,军中传言是大帅韩擒虎特意给划的营地。
其实,是阿信鼓动冯行偃,向大帅韩擒虎强要来的。
阿信自己也找宇文近山强要了一批人手,就是那天在关墙上见到修补屋顶的工匠。
一大早冯行偃几个人就聚在工匠们的院子里,围着铁匠炉看程家父子打铁。
打铁的小子叫程肃安,十七岁,有着成人的身高骨架,就是身上没肉,抡铁锤时,一双大手攥着锤柄,一抬手露出的手腕细的吓人。
“瞅瞅,你们还是人吗?”阿信用手猛捅宇文近山的胸口。“虎虎实实的大小子,被你们祸祸的跟个纸片人一样。”
紫铜关没换将前,顶着国姓的三个将军,是各有特点,各忙各的。 大帅宇文默勒惦记着安安稳稳别打仗,你来我往大家一起多赚钱。副将宇文擒虎是老三样,练兵、看地图、吃黄豆;宇文近山则是个好战疯子,五千人出击要争着领军,三五人斥候渗透,也抢着带队。
他刚接手了副将的差使,是既不清楚这批工匠的事,也不明白阿信咋就这么在意这几十号工匠。
只能是摸着良心说话:“我马上派人去查,看看是哪个王八蛋克扣了粮饷。
查清了给他们都补上,加倍补上。”
打铁的中年汉子,一脸油汗,抬头刚想说话,被阿信狠狠瞪了一眼,闷头继续干活。
阿信向这些工匠查问过,他们拿不到粮饷,真还不是被人给克扣贪墨了。
只怪他们太挑活了,不制作军械、也不修军械,边关大营里不干这个,能干的活就不多,如果不是他们手艺好,又吃苦耐劳,早就被轰走了。
五十支特制的纯钢短弩箭,七寸长,一头稍粗带个四楞尖,不知道的见了,还当是铁筷子。
用中年汉子程大双的说法,刚热热手就完活了。
“我这斧子缺了口,给补补。”尤豹把双斧抽出来。
“这活干不来,不会。”程大双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小二爷。”尤豹侧过身子努着嘴,让阿信帮着说情。
“老程,尤三哥是个砍柴的樵夫,这两柄斧子是他吃饭的家伙,一家老小的吃喝都指着它呢, 你就当回好人,帮他补补吧。” 一群人都扭着脖子,瞧着阿信睁着眼说瞎话。
“那就帮他补补。”程大双狡黠的眨眨眼,笑着伸手冲尤豹要斧子。
几人双手抱胸,边看程家父子修补巨斧,边闲聊着。
边关勇将的王近山,曾经清剿过盘踞在三不管地带的悍匪山魈,彼此甚是了解。
昨日二人并肩作战,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闲聊起来,二人竟有许多相同之处,都是举家遭劫从东魏逃出,也都是得到单二爷相助才保住性命。
二人聊的热烈,阿信和冯行偃都插不进。
见二人年纪相仿,阿信打趣道:“你俩干脆斩鸡头插香拜把子。”
二人也不生气,竟真的生出了结拜的念头。
阿信心里很清楚,突袭前刻,大帅宇文擒虎能任由副将陪着他们闲聊,存着什么心思。
他猜测宇文擒虎早就盘算着驱使罪民出战,可是他的出身和威望都不足以压制桀骜不驯的罪民,非得六镇中的某位家主亲临。
如今双虎营的五千战兵,出谷入营时,曾明确表明,只听命于冯行偃。
双虎营入驻紫铜关,更像是一支客军。
尤豹接过补好的双斧,拱手感谢。
程铁匠见几人要走,忙叫住阿信,“小二爷,把你和冯将军的盔甲一起送过来,我给你们换个颜色。”
“换个颜色?换成什么颜色。”阿信穿的是高晋的盔甲,一整付亮银甲,极其的骚包,他甚是喜欢,冯行偃也是同样款式的银甲。
“这个色。”程大双夹起了块乌漆嘛黑的铁片。
“好颜色!”尤豹赞道,问程大双:“我的斧子能不能也弄成这颜色!”
“能。”
阿信脑子里打个闪,就明白了,推着宇文近山往外走着,回头说着:“马上给你送过来,还有大桃子砸核桃用的锤子,你也给换成统一的颜色。”
宇文近山久经战阵,立刻就明白这样做的用意,给盔甲兵器换色,真还给忽视了。“你让我我问问他......”
他要回转身,冯行偃和尤豹见阿信递眼色过来,架起他就往外走。
“有什么可问的,老程能点出来,就够了,给全军兵器盔甲换色,你交给匠户营的工匠就行。”三个人架着宇文近山出了院子。
见外人都走了,程肃安停下手里的活,不解地问父亲:“爹,这分量、造型绝不是砍柴用的斧子,你干嘛要坏规矩?”
这院里几十口全是王庄出来的青壮,程肃安问的也是他们大家伙心里的疑问。
程大双不吱声,弯腰拿出个软牛皮袋子,松开了系绳,递给儿子,示意他拿过去给大家伙都看看。
精钢打制的小巧弩机,都不用从皮袋子里取出来看。 除了王庄,全天下就没有第二家有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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